潇潇再一次醒来时,已是天黑。
那晚,雾气朦胧,月光却是很亮,她披衣迅速起身,环视四周,没有安闲的身影,正好,她要去见一个人,他在的话,定要阻拦。
潇潇乘着月光一路骑马到了罗定山,走着山上,一路上她都在想着那些往事,想着该怎样告诉那个人今天发生的事,想着想着,她就走上了山顶。
潇潇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亲自来了。
今日,流影传信,那人写:月中来见。
月中,是指时间在夜半时分,又是地点,罗定山在雍城的中轴线上,又能俯视整个雍城,确实是个私下会面的好地方。
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看来人是潇潇,微微勾起唇,又回头看着脚下雍城的万家灯火。
潇潇走到他身边,微微行礼,唤了一句:“殿下。”
牧北辰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潇潇,潇潇接过,打开那个盒子,取出东西,说:“谢谢殿下。”
是玄殁剑,只有潇潇才能拿的玄殁剑。
牧北辰问起凤歌之事,潇潇只是说:“这事我已经交给宋祁,放心,有凤予在,凤歌暂无性命之忧,如果宋祁搞不定,我会亲自去一趟的。”
他们再谈魔都大事,却唯独不提纪辞歆。
最后,牧北辰说:“潇潇,我来接你回家。”
潇潇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玄殁剑,半晌,她微微垂眸:“殿下,我回不去了。”
牧北辰问:“什么?”
“就在今天,我的名字已经写进了那个人的族谱。”潇潇答,指向云上居方向。
牧北辰顺着潇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座在雍城的夜晚显得格外威仪的建筑静静入了他的眼,他皱眉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他逼你的吗?”
“殿下,你知道的,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逼得了我,我们只是合作。”
牧北辰指着那个方向,语气有些担忧:“你与他是合作吗?你那是与虎谋皮,我知道,其他的事他肯定是威胁不了你的,除非是......”
还未说完,牧北辰就听见了潇潇猛烈的咳嗽声,他看着潇潇蹲下的身子,还有一阵一阵压抑到极致的喘息,他脸色变了,嘴唇紧抿,他想,能让潇潇这样失控,肯定是有关于纪辞歆的事了。
他不问了,也不能再问了。
潇潇缓过神来,站起身,缓缓说道:”殿下,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是裴无欢,是东庆质子,他真的和奉均有一模一样的脸,而奉均呢,他是武威侯义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我想完成奉均生前没有完成的事,而且这件事对于您,对于我们,都是好的,所以我才一定要去做的。”
罗定山上,月亮明晃晃地照在地上,夜风吹过时,扬起牧北辰的衣袂,在地上形成一大片人影,他听了潇潇的话,内心五味杂陈,他转头看着潇潇,发现面前的人脸色白得吓人,牧北辰知道,自从纪辞歆病重后,潇潇一直在为纪辞歆试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潇潇不只是在为纪辞歆试药,她还要殉情,那些药物的毒素沉积在她体内,死亡,对于她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有羽箭破空而出,在月光下形成折光,凌厉地朝他飞来,他还没来得及躲,潇潇已经拔出了玄殁剑。
剑光一闪,羽箭应声而落,潇潇持剑而立,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清淡的眉眼间露出一丝冷笑:“出来吧,我想我们不需要躲躲藏藏了吧?”
一时间,已经有一大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潇潇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就在原处立着,挺直腰板,像是一棵雪中青松一般孤然傲岸。
牧北辰对于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他很淡然地取出自己的剑,与潇潇对视一眼,他与潇潇很是默契,这种感觉像种在自己的身体里的,久违了。
那一群杀手训练有素,出手更是招招致命,潇潇手中的玄殁剑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森然的寒气一使出便将围上来的黑衣人打翻在地。一时间玄殁剑的剑光光晕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黑衣人首领见几次围攻潇潇未果,便将注意力转向了牧北辰,见此,潇潇已然无暇顾及,只能朝着黑衣人首领一路挥剑斩杀过去。
潇潇却没想到,那黑衣人首领武功高强,潇潇剑招从容,起身躲过凌厉一剑,转身扬起袖袍,一股劲道抛出,黑衣人大惊,慌忙调转剑身回身反刺。潇潇上身倒仰从凌厉的剑光下堪堪躲过,此刻潇潇眼中的杀意四起,玄殁剑剑尖的寒光被月光一映,发出一片闪光,黑衣人猛然惊觉,只觉一股凌厉至极的劲风正向自己扑来,只是瞬间,黑衣人已经斜躺在地上,嘴角边上一丝血迹,握剑的手更是异常的扭曲,锁骨以下可以看到一道深痕,可见枫红血肉,皮肉已然反转,一路蜿蜒至心口处。
潇潇提起玄殁剑,就准备向那个人的喉头刺过去,却见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未曾深想,就着手中剑刺破那人颈部,然后转身却发现牧北辰将那些人全部斩杀在剑下,自己却负了伤,血色乌青,显然中了毒。
这些人的目的,潇潇已经来不及深想,把牧北辰搀扶下山,潇潇联系他们在雍城布下的暗线,把毒素控制住了,然后找人去找洛离去了。
至于潇潇,她要回流云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