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离煎了一碗药,路过流云居水榭,清晨的流云居不是一般的美,有水声潺潺,但这水声淡淡的,往往会让人有置身林间之感,花草均次第舒展,沾满了露珠,在朝阳中,有微光若影若现。
潇潇醒来,看见了洛离以及他手里的那碗药汤,不着痕迹地皱了眉。
他把药碗放在远处,来到潇潇身边坐下,刚要开口,却被潇潇制止了:“洛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洛离看着潇潇,倒是笑了:“潇潇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是潇潇,你那么聪明,也应当明白,他已经走了,走了一年多了,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了。”
“纪辞歆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曾对我说,如果有机会,让我劝一劝你,如果他不在了,你就忘了他,我想他大概那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
他记得他曾问过纪辞歆:“奉均,你呢,就算别人再怎么得罪你,都会留三分余地,她呢,做起事来毫不留情,两个如此极端的人,怎么会在一起?”
纪辞歆只是拍拍他的肩,笑着说:“洛离,我能够遇见她,不止是我的幸运,而且是我的命运。”
潇潇转眸看着洛离,也笑:“她也不会再出现了,那你呢?你忘了她了吗?”
洛离沉默........
“我知道,你们在他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总担心我会想不开,后来,你们不让我离开魔都,是因为裴无欢吧?”
潇潇这么一问,洛离一愣,愧疚感油然而生:“潇潇.......”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担心我会......”会怎么样呢,潇潇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奉均了,他是裴无欢啊,只是一个和奉均长得很像的人罢了。”
潇潇平静,可是越平静,洛离便越担忧。
“人们常说,生者若不能释然,亡者便不得安息,你牵挂的那个人如若是知道你在牵挂着他,那么他就会在轮回路上停留。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但是轮到自己了,真的很难做到。”
“这世上总有人会离开,只不过有人会先走,先走的那个人了无牵挂地走了,痛苦的是留下来的那个人,反复思量......”
“洛离,你会忘了她吗?”
潇潇问,但那不是问,而是笃定,只因洛离忘不了心中的那个她,不管再过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他都忘不了她,反而在每个午夜梦回,会想起她,明明告诉自己,要忘了她,要忘了她,但都舍不得,像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劫。
洛离叹息一声,他本是来劝潇潇的,却被她三言两语给挡回去了,她和他本是满身伤痕的人,应同病相怜。
潇潇的声音是温柔的,像清晨的露水一样,在洛离耳边划过,落地无声。
洛离看见潇潇起身,走到桌前,端着那碗药汤,走到一处盆栽前,慢慢把药汤倒入土中,她看着药汤慢慢没入土中,直至消失,神情迷茫悲悯........
潇潇的心是荒凉的,像是被野火烧过之后的荒原,再无生机可言,纪辞歆教会了她爱情,却没来得及教她在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中如何善待自己、保护自己.......
幽静的流云居,潇潇的身影被一缕入室的阳光拉得很长,女子容貌倾城,却偏偏冷寂得很,让人难以靠近。
洛离默默起身,对潇潇道:“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去燕都了。”
潇潇听了这句话,转身勾起唇角:“你这么说,好像是我抛弃了你一样。”
洛离:“.......”
潇潇继续调侃他:“可别呀,你可是大神医,千金难求一药的,要是被世人知道我这般欺负你,还不得骂我不惜才?”
洛离再次无语,你潇潇这些年可是把我当成你的手下兵将使的,可曾看见过你惜过才?
看洛离一副对你无语的样子,潇潇笑着说:“此次你去燕都,宋祁会在那边接你,你可以使唤他了。”
一听到这话,洛离眼睛里闪着光:“宋老友这些年仗着你的势,可没少欺负我,潇潇你确定要把他交给我?”
说到这里,潇潇正色道:“你此去一定要设法见到凤歌,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是把肃洲搅得天翻地覆,也一定不要让凤歌出事。”
一想到凤歌,潇潇便有些怒其不争,魔域凤家五小姐,向来果段决然,怎会被一个晏临渊牵动心绪,爱至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