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贾充兴冲冲回到府中。
“女儿啊,父亲回来了。”贾充乐呵呵地,女儿贾褒生得美丽,很像她的夫人李婉。自从李婉因为李氏诛杀司马师的密谋败露,而因此受到牵连,被流放至乐浪。贾充日夜思念李婉。司马昭不忍心看他孤身一人,命他娶了新夫人郭槐。
郭槐善妒,作为后妈,很不待见贾褒。贾充惧内,趁着郭槐回娘家城阳郡,对女儿贾褒和儿子贾浚顿时亲热起来。
贾褒面无喜色,作为女儿,她日夜思念亲身母亲,怪父亲为什么不求情留下母亲,也怪父亲,后妈责罚她时,他在一旁像个没事人似的,只知道讨好后母。
贾浚在身后拉了拉姐姐的手,“姐,趁着父亲高兴,我们求父亲,把母亲接回来吧。”
贾褒回道:“今天父亲不答应,我以死相逼。母亲日夜在乐浪那个极寒之地受苦,他却一点不挂念,天天哄着那个凶巴巴的后母。”
贾充看女儿和儿子既不迎接他,又不行礼,在大厅门口,像两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他心里明白,愧对他们,更愧对原配李婉。但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他不能趟这个浑水,必须紧紧抱住司马家这棵大树。他深信,司马家将来必然会取代曹家,取代这天下,“司马天下”的时代到来之际,必然是他贾充飞黄腾达之时。他不能走错一步,迎回李婉,他对司马家的忠心,就再也不能让司马昭信服,他唯有忍痛大义灭亲。仕途和爱情,他只能毫不犹豫地,选择仕途。
“女儿啊,外面天冷,赶紧进屋,今天父亲要告诉你们一件大喜事。父亲我封侯了,以后咱们家就光宗耀祖了。”贾充喝了些酒,脸色微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有什么可高兴的,封侯了,能把母亲接回家吗?”贾褒不屑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女儿啊,你们记着,现在你们的母亲是郭槐。这是相国亲自指定的。”贾充一脸严肃地说道。
“父亲,司马昭不过是篡国之贼。祖父为尚书令时,深受魏明帝恩宠和信任。如今司马氏篡国,李家为国除害,您不帮助他们罢了,在母亲最需要您的时候,一纸休书,断绝关系。您抛弃国家,抛弃母亲,就算封侯了有什么用?国子监的同学们,私下里都骂我,是走狗的儿子,骂父亲是不忠不义弑君之贼!”贾浚气愤地说道,越说越激动。
“住口!你个黄口小儿,翅膀硬了,就不知道老子是谁了。来啊,给我拉下去打二十杖,家法伺候!”杀害曹髦,是贾充一生最大的污点,是他最不愿别人提起的事。
“好吧,打死我,让母亲看看,您是怎样抛妻弃子的!”贾浚嗓门越来越大,“来吧,打死我!”
贾褒赶紧阻止住家丁们,“站住!公子是你们可以打的么?”她回身下跪道:“父亲,您今天不能动浚儿,求您看在母亲的面上。浚儿说的,都是外面在议论的,您难道一点不知道吗?”
贾充摆摆袖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我。魏武帝有句话说得好,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他歇斯底里起来,“现在我是临沂侯,这天下是司马家的,而我是司马家最大的功臣,我要别人都怕我。谁敢拿我怎么样?朝堂之上,除了相国,我说一,谁敢说二?就连那个小皇帝,也是对我噤若寒蝉。”
“父亲,现在我不跟您讨论国家大事。我就问您,什么时候,母亲才能回家?听说乐浪在东北很远的地方,常年冰天雪地,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母亲一面吗?”
贾充顿时冷静下来,敷衍地说道:“待司马家得了这天下,我一定会让你母亲回家的。父亲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