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左在前,几人随后,进入天子庙,顺着过道向前行去。
穿过从门口开始盘坐在地的数百名使者,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血脉特征各不相同,穿着行当也不完全一样。此时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流着经验,交换着器物,他们皆是临沙县的普通使者。
而相隔一段距离,位于最前方的,则属于知县和县丞挑选的精英使者的位置,他们分列左右,两边各有十个蒲团,知县一派在左,县丞一派在右。
六人依次坐好,猫星眸看见右边蒲团坐着五个人,正扭过头或面露挑衅、或眼含把玩神色、或深沉地看向自己六人,特别在自己这个新使者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猫星眸坐在最右边,身边是是身材健硕,举止优雅的豹千军。
就开口问他道:“豹兄,不知右边几位都是何人?”
豹千军正要继续默默祈祷,听闻猫星眸问话,看了一眼右边,低声说道:“他们是县丞一派的使者,五人都是秀才。”
“离你最近的是叫鼠六,是私塾先生;挨着他的叫熊壮,是战鼓师;最中间的叫狐狸,是白描画师,外号狼毫狐狸,这是源于他的神通,此人非常危险,千万不要得罪他!”
“挨着他的名叫狼百人,是刽子手,听说成为使者前,经他手行刑的犯人不下百人;最后那位老者叫狐老儿,是位年画师傅,最是神秘。”
猫星眸听闻暗暗记在心里,然后对身边的豹千军一拱手,说道:
“多谢豹兄提醒!”
正在此时天子庙板壁后走出两人,一位正是白面儒雅的知县虎黑面,另一位身材瘦长,鹰钩鼻,双目内陷,双目神光内敛而阴狠,想必就是临沙县县丞了。
看见两人到来,天子庙中数百使者立刻停止了交谈,纷纷起身恭迎二人。
天子庙大门随即被外面的侍卫关闭。
两人行到长条案前,由县丞取来案上红香,点燃交给知县,知县上前进了香。
两人立在案前两侧,率众使者,朝着案上天子位三叩九拜,高呼:
“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地轰鸣,回响在空旷的天子庙中。
礼毕,猫星眸忽然听见一股充满威压的,庄严厚重的声音,在天子庙中响起:
“众位使者平身!”
听闻这自带威压的声音,猫星眸立刻心生警惕,然后强压下原属于“外来者”的各种思绪,完全变成“猫星眸”的他,异常恭敬和畏惧地随大家一起谢恩。
“谢天子陛下!”众人谢恩起身。
虎黑面拿出一封奏折,首先启奏道:
“臣临沙县知县虎黑面启奏天子陛下!今有秀才沙匪狼左,秀才猎户豹黄,秀才琴女兔妹,秀才信徒豹千军,秀才信徒虎大勇五人,完成圣旨丙级任务,向陛下交旨。请陛下查验、评定。”
也不知道天子是如何查验的,虎黑面刚刚说完,就听见天子庙里再次响起一阵庄严的声音:
“均优!”
“谢天子陛下!”听闻功绩评定,虎黑面和狼左五人赶紧谢恩。
谢恩完毕,虎黑面才继续启奏道:“狼左主导完成一件圣旨丙级任务,得优评功绩;一件秀才甲等任务......特向天子陛下申请胎记学问,和压制大药反噬学问;豹黄辅助完成一件圣旨丙级任务,得优评功绩;两件秀才乙等任务......,申请胎记学问;兔妹......请陛下恩准!”
“准!”
然后就见狼左等五人,神色专注地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只是除他们自己之外,再没人能够听到。
不一会,五人神色一正,恭敬地跪地谢恩道:“谢陛下恩赐!”
看来他们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学问。
接着虎黑面继续启奏道:“启奏陛下,童生刺客猫星眸申请圣旨任务,希望能够去往东林州,请陛下恩准!”
虎黑面刚一启奏完毕,猫星眸就瞬间觉察到一股威压降临自己身上。
威压面前他生不起丝毫反抗,然后就自愿而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去往东林州的原因,以及关于自己的“一切”。
“我叫......,我来自......,我是......成为使者的,我从小到大的主要经历是......,我的秘密有......”
见猫星眸双目失神,嘴唇飞快地张合,嘴里发出不似人声地低沉自语。虎黑面心怀忐忑,表情严肃地看着猫星眸,双目警惕地盯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变化......
此时站在虎黑面身旁的县丞,则阴仄仄地扫了一眼虎黑面,暗笑了一声,同样看向猫星眸。
猫星眸身旁的五人,则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都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盏茶功夫,猫星眸停止了低语,双眼重新恢复了神采。
同时天子庙中,再次响起了那个充满威压的声音:
“准!但需一个月内累积够换取真名的功绩方可。”
虎黑面面色一松,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和刚恢复过来的猫星眸一起,赶紧开口谢恩:
“谢陛下!”
此时猫星眸心中颇为后怕,想到要不是自己早就警惕和防备了起来;而且原本又有特殊的能力,只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原来在他听到天子庙中响起天子的声音开始,就敏锐地觉察到一股生死危机正向自己靠近,他虽然还不知道危机究竟是什么?但大概能够猜测到生死危机跟天子相关。
于是就做出了各种准备。其中就包括,细细地梳理和分割记忆、情感,然后忍着痛苦,将意识一分为二。
其中一份是防备的和警惕的意识,带着各种秘密,藏到了灵魂深处,那颗悬浮的星星附近。
另一份则是虔诚和善良的意识,带着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秘密的记忆和情感,留在灵魂外身体内。
在天子威压降临,控制自己说出一切经历,秘密的时候,猫星眸藏在灵魂深处的意识,则在星星的保护下,冷静的旁观着“自己”开口自语地叙说,就仿佛自己在看另一个人表演一般。
并时刻准备着主动激发诅咒,防备天子的威压进入自己的灵魂之中。但猫星眸对此没有太大的把握,不知道诅咒能不能阻止天子的威压。更不知道撬动诅咒后,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这是他此时最大的底牌,但也是一个异常危险的底牌。
“幸好天子降临的威压,没有进入我的灵魂之中!”藏在灵魂内的猫星眸意识暗感庆幸。
此时威压消失,危机远离,藏在灵魂内的意识,忍着强行分割后,容纳了全部痛苦的折磨,突然觉得自己太弱小了,弱小到,就连天子的一丝威压都无法承受。
“看来要尽快提升实力啊!”藏在灵魂内的意识想。
“一个月内累积够换取真名的功绩,看来天子也嫌弃我的实力低下了,呵呵。”猫星眸又无奈地暗笑道。
知县一派再没有圣旨任务启奏,也没有人需要申请奖赏。于是虎黑面退到一旁。
身材高瘦的县丞来到长条案前,向天子位抱手一躬,然后开口启奏道:
“臣临沙县县丞狼钩启奏!秀才白描画师狐狸,完成圣旨丁级任务;秀才年画师傅狐老儿,完成圣旨丁级任务。今向陛下交旨,请陛下查验、评定。”
“狐狸,优!狐老儿,优!”
“谢天子陛下!”三人谢恩。
然后就听狼钩继续启奏道:“狐老儿已累积完成一件圣旨丙级任务,得优评功绩;一件圣旨丁级任务,得优评功绩;......今特向天子陛下申请晋升举人学问,请陛下恩准!”
虎黑面听闻申请,心中虽然早有预估,但还是忍不住地看了一眼狐老儿。
知县一派在场六人,包括猫星眸皆是一惊!
但除猫星眸外,其余五人都多少知道一些,知道举人那可是使者的第二道门槛,就像唤醒前世,成为使者的第一道门槛一般。
只不过这第二道门槛,对于任何使者而言,都是一道生死关。
过去了从此实力跟低阶使者之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过不去就是身死的下场,甚至都不能留下全尸!
这狐老儿竟然申请晋升举人的学问了,看来他早已经消化完秀才大药,......
在众人惊叹中,就见狐老儿先是双眼失神,自言自语,就如猫星眸方才一般。但这次时间更长,天子对狐老儿的考察似乎更多,更深入。
直到狐老儿双目重新充满神采,这才结束。
猫星眸看见,心中暗道:“在我申请晋升举人学问时,要有万全之策,恐怕仅仅分割意识,并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此时仿佛天子都比之前更慎重了一些,隔了一会,才在天子庙中响起:
“准!”
然后就见狐老儿开始倾听晋升的学问。
获得了学问,狐老儿控制住因兴奋而颤抖的身体,激动地叩头谢恩。
狼钩这才继续为县丞一派几人申请赏赐。其中狐狸申请的是胎记的学问;狼百人,熊壮,鼠六则申请的是压制大药反噬的学问。皆获得恩准并赐予。
后狼钩又为狐狸申请了新的圣旨任务。
两派都启奏完毕,知县虎黑面拿出一叠奏折,走上前去,开口道:“临沙县低阶天子使者申请赏赐,请陛下过目!”
说完,上前将一叠的奏折平铺在长条案上。
只见奏折纷纷无风自动,舒展开来,就仿佛同时有好几个人在翻看审阅一般。突然就见两封奏折掉落桌下,大家看见都赶忙低下头。
片刻,庄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秀才信徒狼目白,童生私塾先生狗落地,功绩不足;其余皆准!”
“谢天子陛下!天子万岁!”众人磕头谢恩,后各自收获所申请学识。
唯独狼目白,狗落地一直叩头在地,不敢起身,等待发落。
然后就见他二人抱头滚倒在地,不住哀嚎,口鼻流出白色血液......此时天子庙中,除了他二人痛苦地嚎叫,再也没有其他声音,所有人皆是叩头在地,不敢出声!
足有盏茶功夫,二人这才恢复,然后都是充满畏惧地磕头谢恩!
接着众使者在知县、县丞率领下,再次三叩九拜,高呼:
“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结束了本月的同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