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玥十三年秋景阳宫
禧婕妤箫九拜访京府王后,因其父之关系,其得王后赏识并引荐与太后,太后见其聪颖伶俐允诺与以庇护。王后瞧见婕妤膝下单薄故秘传得子之法,禧婕妤遵秘法而行。
禧婕妤
自上次秦王后来访,言及中书令一族,而今又逢宫里变动,翊坤宫黎妃毓氏再晋贵妃,而储秀之主降了贤妃,毓氏之势,而今六宫谁人能挡?萧氏又同毓氏有嫌隙,早先无畏,奈何而今其朋党愈多,而萧氏却是羽翼渐损,照此势下去,以后萧氏在这宫里怕是举步维艰。
心思百转,又念及淑安秦公主及秦王后腹中胎儿,前者有宫里其它公主都不曾有的特招原花的殊荣,可见陛下何等看重,如此想来,这宫里,能同灼黎抗衡的人舍秦王后何人?
故是让安柠备了一柄上好的玉如意和一个玉制九连环至景阳宫拜访秦王后,以求庇护。
秦王后
叶落飕声杂秋雨,陇首云横叠凄语。
春而复始,秋而复实,一抔之土葬了锦时春秋绚灿的笑,一篙独去绝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满弦情长。为你东篱把酒,为你泪落书案,帧帧离愁拂落岁月寂寥,蒹葭思念终成泣血噬骨的恨,仙游半壁孤灯处,野尸孤魂黄泉路,是黎氏予他最后的愿。任世事变迁,任孽缘结子,高黎有着三分似他的影,多了七分帝王的霸气,或是秉烛理政时鸿图华构的贤主睿智,或是谈笑风生间豪放的君王魄力。理不清道不明的感触,泛动一波妩媚,摄得夜夜世间欢味。
黎氏斜倚妃榻,抚上腹端微隆处,思及淑安亦思及腹中骄子,以今势为局作以盘算,计定乾坤时,唇角轻扬难有的柔情:“无论多少双眼睛盯着,阿娘定用阿娘的法,保你周全”
媵禀萧氏访,暗量访意于转霎间,笃定过心,允媵领入。
“御园之卉何其多,兴衰盛败实属常事,婕妤此行,可倚松柏四季常青而来?”
禧婕妤
竹有傲骨,虚心却难折,莲有风骨,出淤泥而不染。萧氏入宫,到如今,堪堪数过六年,几起几落。宫中结党营私,势大者,羽翼丰满,可只手遮天,势微者,莫不相投,以求庇护安稳。
萧氏却是不愿将身家性命拱手于他人手中肆意把玩,然黎妃晋位,如日中天,萧氏不得不寻了荫庇来求安稳。
随婢入殿,主位之人,位高权重,近日风头无二,屈膝见礼“萧氏见过王后。”
闻弦歌而知雅意,晓她已明来意,故是直白“花无百日红,松柏四季青,说来怕王后笑话,萧氏是个喜欢青翠之物的人。”
示意安柠奉上礼“碧玉如意一柄,贺王后再得喜讯,万事如意。玉制九连环一个,供王后闲暇无事间把玩。区区薄礼,聊表心意。”
秦王后
侍郎萧氏,拥京府而取容,政通而利局,心弛归向,帷麾之宦也,陈保于信,其女无异心为之所揣,理之同庇。禧恶行远播自入耳,然九阙善者几多存?习以为常,趋平而量,加之前番初故,缜密策思,礼全谦逊,谓之适时应务。
心间绪思骤过,面无波澜而持以神闲泰定:“劳婕妤破费,淳元收入库房”
温谦指椅赐坐,嘱媵奉盏尽宾客之仪,转而玄音:“青竹翠慰,众笋傍竹而附,竹无娇艳之貌,值枝弯而不折,柔中有刚矣。漫益深茂,生而有节,竹节必露,高风亮节矣。四季常青而永驻,屹立所不倒也,空心而拥虚怀若谷之格。青翠物可不比旁物之俗,婕妤眼光独到,亦得识众笋傍竹,后置无附而无生还之理”
禧婕妤
萧氏除了前番上官氏狐趣文一事同王后有了交集,其他却无利益瓜葛的,而且王后身份尊崇,纵使同后宫之人许有瓜葛,但也应该不会危及萧氏,不然也不会有前番之事,兼有同敌上官为桥,应是不难。
再聆她之语,以竹喻之,直指知遇相助之恩,并已收礼,可见已有定夺,只差萧氏应一句忠诚之言,思定音落“能入得王后的眼,讨一二欢心,便是千金,也是甘愿。”
随意入座,破竹为题,娓娓道来,呈上赤诚之心“王后此言有理,竹有风骨,故向来为迁客骚人所爱,屡屡题于宣纸之上,并以词颂之。便是因其柔中有刚,高风亮节,然其既有四季常青之貌,又有虚怀若谷之德,一竹凌霄仍然顾自低首,盖因其不忘雨露恩泽,厚土使其生之缘由。而众笋盖弱,亦不脱竹之一族,萧氏喜竹,喜其长青,更悦其品格,推物及人,萧氏自然明白此理。”
又意有所指一句“故萧氏之礼,呈了九曲环一个。”
秦王后
“曲肱曲枕,羊肠九曲,回环折曲,九曲崎岖,九曲称道也,盘旋往复,浊流宛转,谓之九曲连环。迂回为术,与之青竹,通衢折曲之异,精妙于异,衔功而自持也。九环相贯,贯以环柄,以二进位之构,形之转换,态之千变,呈序而异然,得其关捩,解之为九,又合而为一,解一环而计千步,解套而逆,纵策妙矣,能解连环。婕妤可与本后同思?”
纵环者德,持锲不倦,经三百四十一余骤,框环则分,纵局如纵环,何不亦也?挑眉瞧人,后言沉心落,及音再语,蕴意引荐:“本后得太后相邀明日至郊外白马寺上香,正缺妙卿途中解闷,婕妤可愿揽了那职?”
指抚腹端微隆,思及萧氏膝下单薄,遂即附耳呢喃得子秘法。
禧婕妤
素来只知秦王后女身男责,以女流之辈撑起偌大的秦王府,代夫行责,巾帼不让须眉,亦知晓她泼天恩宠,得了君王青眼相待,旁人不及,便明白她不是个简单的,而今接触,方知其七窍玲珑心。如此一来,萧氏心中便若吃了定心丸,便像那常言所道,树大,方是好乘凉的地方,糯音以言“世人只道九曲环是手中把玩之物,或认其有稚童开智之效,而今王后一番话,却不是那等俗人之见可比的,然解环之计,萧氏不比娘娘高见,却也明白,九曲回肠,迂回为术,一环扣一环,若是失之毫厘,便会差之千里,曾有幸于书上一观,不谋万世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不足谋一域,这解环怕也是如王后所言,纵策妙矣,方解连环。”
萧氏同秦王府之故,由上官而起,成解环之首,步步开解,至乘风扶摇,无人可欺,方得是环开事定。纵以己为环,未必不能胜之金玉。
再闻后言,更添心思“能陪王后和太后娘娘,是萧氏之幸。”再以旧事为端“正好也可说说趣文逗太后欢喜,譬如一出商宦屠狐的戏文。”
再得其相告秘法,更是欢喜“王后大恩,萧氏没齿难忘。”
起身“陪伴太后尊驾,不可马虎,如此,萧氏便告退了。”
秦王后
“连环九曲,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大难若易也。取俗万千,耳之主听,目之主明,析解深透,避之囫囵,叶障锐目,断章取义,白往黑归也。概之连环其易,不知所以易,同焉皆难,不知所以难。改弦易辙,辙环而误千步,亏篑弃解,辙终若始”
论理易难,哲识遁授。温颜持笑,呈以端和淑婉:“若太后他老人家听之入戏,想必那则商宦屠狐更为精伦”
其人喜色轻扬而行辞,嘱音目送:“檀香净裳,切忌明艳,太后喜素雅,退下罢”
四方寸格,九州横幄,形生取舍,象生乾坤,睿明之所投,久存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