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玥十五年冬冷宫
剧情。“萧氏德行不端,祸乱宫闱,如何执掌延禧。”玉扶笙到冷宫看萧九
倾贵嫔。玉扶笙
仙姝临阙,吹絮成雪,人间大寒时节。只雁南迁,照见独影孤绝。延禧朱檐下,禧姝人去阁空,而胡辣汤辛香犹在。雪销云霁,投笔抱炉,携弄墨往冷宫去。
宫道悠悠,青砖平滑,无言承载岁月如许。十年韶光托付,只幸未曾身化游魂徘徊禁中。只那位颐指气使,叱咤后宫的延禧旧主,也不知冷宫霜月可曾消磨她的锐气。
弄墨在前推开斑驳红门,未化的积雪踩着略滑,犹自释出寒意。寻至那位现今居所,隔扉扬声相询:“禧贵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在贵人二字上落重了音,她借位高相欺之事重现眼前,历历在目。而今,可轮不到她再强压于我。
禧贵人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冷宫没有梅,外面也许开得正好,连萧氏这里也盈了满袖暗香。
出门又见得满地素白,难免想到一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而今到是应景。
又道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梅的傲骨,从来得文人墨客几分青睐。萧氏在闺中的时候也是喜欢的,而今在冷宫侵染多年,却是不喜了。
门吱哑一声响,外间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回首向来萧瑟处,恩怨纠葛几多,便是远山一压,吐出一句“这冷宫的日子过得如何,贵嫔亲身进来体验一番,不就知道了?是否无恙,总归得您自个儿体会不是?”
倾贵嫔。玉扶笙
墨眸环视,冷宫寂寥较初入宫时的禧月犹甚。而内间传出的冷淡之语,更是应这严寒之冬。指抚怀中汤炉,眉峰微攒,萧氏即便入了冷宫,也依旧满身棱角。
“想来贵人应是过得不错,冷宫寒鸦也惊不了贵人的梦。”冷嗤一句,讽她无端妄想,“眼瞧贵人形貌,心中自怀戒慎。”
“本贵嫔体会着的是青云直上,可不如贵人一般。”推门而入,遮去一身天光雪色,“昔时胡辣汤暖,而今禧姝阶寒。习惯了于锦绣之地肆意妄为的萧氏,可还习惯冷宫门可罗雀?”
禧贵人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世事难料,几度无常。
寒鸦惊梦?可笑,萧氏不信这世间缘由天定,自然不会做把只能欺了己身的梦。远山是风霜的冷漠“偏是有声叽喳,才最扰人清梦。”萧氏惯常是跋扈的,便是而今,也敛不了性子,总带着几分锋芒“倒是不知贵嫔何时得了闲情,学了这相面之术?”
她迎雪而来,萧氏看着,神色无容,言辞出口,尤带讥讽“青云直上,那便祝贵嫔,扶摇九万里,可不要那日没了借力,便是连蓬蒿之间也去不得了。”
凤眸扫过门口“门可罗雀?贵嫔今日不就来了?只萧氏忘了罗网相迎,还请贵嫔谅解。”
倾贵嫔。玉扶笙
寒风撩起裙角,一如面前人言语撩动心思。长眉挑起故作关怀之态,宫里濡染久了,一副副面具随戴随摘,皆由心意:“本贵嫔想你独居此处无人陪伴,才好心为你解解闷。”怀拥手炉,吐字成雾,“牙尖嘴利,不用相面之流,也能猜得你心里不服。”
“本贵嫔借力如何还未可知,倒是你——自作自受,沦落如此。”立在门口不行不动,红唇开合与她分说,“宫人皆说,萧氏德行不端,祸乱宫闱,如何执掌延禧。”谈及萧氏红杏出墙之事,面上倒无恨色。她行如此秽乱之事与我何干,只要进了这方寸冷宫,便是好的。
“你既说本贵嫔习了相面之术,那本贵嫔便瞧上一瞧。”佯为观眉察眼之姿,半晌轻笑开口,“本贵嫔观你五行缺德,如此境地还不忘口出狂言。同宫一场,本贵嫔由衷劝你,心怀罗网,可要当心作茧自缚。”
禧贵人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萧氏不是西楼里的闺中少女,萧氏也在这宫里沉浮多年,几度大起大落,只门前流水尚能西,谁道萧氏的余生便只有这冷宫了?
螺黛处处生讽,惹得冷漠亦生动许多“贵嫔的好心都与旁人不同,替人解闷也还得捎带上自己。”巧舌如簧,应她一二“贵嫔博学,这相面之术学得不精,却有一二心思揣测之能,萧氏佩服,只是不知陛下可知贵嫔这揣测之能?”
她站着,萧氏也能坐得安稳,气势半分不输于人“自作自受?贵嫔这一二的把戏层出不穷,可叫人惊奇,这事都还能由得贵嫔定个结果了?”转圜应着,不过唇枪舌剑“萧氏纵使进了冷宫,这延禧的东偏殿也不是贵嫔住的。再者,何人执掌延禧,是陛下圣裁,何时由得宫人论断?贵嫔此番大不敬,可是忘了,谨言慎行四字?”
一番往来,便又捻帕嘲笑一二“贵嫔这真是贵人多忘事?言行举止竟是前后相悖,可得求太医多多看顾一二。”
又摇头几下“还以为贵嫔天资聪颖,学个相面之术应是不难,不成想,是萧氏高看您了,应着一句老话,画虎不成反类犬,五行可有德?贵嫔可莫是随意寻了那低贱之人学的这不入流的技艺?萧氏如何,还不劳贵嫔费心。”
倾贵嫔。玉扶笙
稀薄天光渗过门楹,洒落两张面容,半明半暗。萧氏依旧是那副刻薄面容,落入冷宫都改不了半分。然而时光推移,玉扶笙不再是那个处处被她掣肘的小小才人,她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禧婕妤。
“普通的常人或死于风波,或死于你手,本贵嫔活到现在,可不是贵人所见识的那些任意拿捏的人。我便当你这话是在夸我。”面上含着笑,一字一句出口似是温婉,却要以绵绵之势应她唇枪舌剑。“我自然不敢揣测陛下,陛下从何而知?倒是贵人你,上纲上线妄议陛下如何,可不是先失了礼?还是说,贵人自比陛下,容不得他人猜测?”
眼前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也不由生了丝佩服,可转瞬间便藏入居高临下的睥睨。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而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偿还你昔日一张利嘴颠倒黑白随性胡说。”
三两句绕过话题,再作回应:“东偏殿也好,西偏殿也罢。尊者不以殿宇为尊,殿宇却因荣者而荣。何时竟由一座全无思想的华美屋子决定人事?”
红墙之下多得是碎嘴之人,人言可畏,蜚语足惧。即便添油加醋一二,也只是放大了人心中的阴暗。
听得话语兜兜转转又绕回陛下身上,青黛微蹙,语含讽意:“贵人三句不离陛下,可是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要陛下下诏黜你入冷宫。本贵嫔字句皆是以妃嫔之位论妃嫔之事,可贵人却满口陛下,不知是何人不懂谨言慎行?”
言语交锋数合,依旧是熟悉的萧氏,依旧是熟悉的诡辩。推事及人,一番讽刺,倒也落了下乘。
“随口玩笑之言,贵人竟当了真。是远离宫事太久,寂寞了吧?若非宫里膳食齐备,清茶已好,本贵嫔还想多多欣赏你这般认真模样。”
缓步离开屋内,末了玉指搭上门扉,回眸再道:“本贵嫔还不想为你费心。”只要她待着便好,没有陛下的旨意,她可出不来。而龙心如何,就不是我等可以揣度的东西了。
“就此告辞。”
斑驳木门重掩,遮去喧嚣静寂。
禧贵人
听闻此话,只觉得荒谬,这宫里,谁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那有什么良善之人?良善之人早做了那御园中的花下肥。可这玉氏虽然生得一张巧嘴,这番话也未免太言过其实。萧氏手上是不干净,沾了血,可若让萧氏连同旁人的罪一并认下,萧氏自问还没这个肚量。
心思百转之下,面上露了惊色,言不由衷“贵嫔这话怎生说的如此骇人?宫里那位娘娘不是性子和善好相处的?怎的到贵嫔口中,这宫里竟是跟狼窝虎穴一般?便是贵嫔要信口雌黄,也该有个度不是,您这青口白舌的,便说有人死在萧氏手里,没个证据,还要扯上人命,这诬陷之事,贵嫔做的可是熟练。”
又扯了帕子两下“贵嫔的话,说得奇怪,贵嫔既没揣测之能,何故萧氏只字未提,贵嫔开口便是道萧氏不服,闭口就是萧氏失礼,自比陛下?这般能扯出对陛下大不敬的话?”
只所作所为听了刺耳“这不,贵嫔自个儿说的颠倒黑白随性胡说,委屈旁人的,可莫又要转身便忘了,只道诬陷她人的话。”
字字句句应着话“那依贵嫔所见,殿宇因人而尊,尊贵的人住哪里都是尊贵,这宫里东西十二宫可是能与景仁宫比?毕竟娘娘为尊,住哪里也都是为尊?”
得了后话才真真正正的生了些怒意,若不是她苏绾依构陷,萧氏何以这般屈辱的来到这冷宫?言辞间不免锋芒更甚“萧氏如何,那是陛下的旨意,尚还轮不到贵嫔来这里质问萧氏。且前番言论,宫人道萧氏如何执掌延禧,不是出自贵嫔?还是这东偏殿住谁,不是由陛下决断?萧氏句句实话,偏生贵嫔道萧氏不知谨言慎行,难不成要如贵嫔这般不敬之语,诬陷之语,指摘之语,咄咄之语才是谨言慎行?”
嗤笑两句“随口玩笑,贵嫔好生的本事,随口玩笑,便是又要相面污蔑后妃名誉,又要揣测构陷后妃不敬的。”
到此也是不愿再理会她一二了,她要走,萧氏自然不会留,便是连个恭送的话也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