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的脸色阴沉着,双眼仿佛喷射着怒火。接二连三的刺杀事件以及共党的叛徒在自己的公署内被杀,还有就是共党嫌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自己身边的卧底能量不小,已经到了非除不可的地步了。
北斗、付立春和张凯年三个人站在柳白的办公桌前面,每个人都是噤若寒蝉。他们知道,柳白这次真的是愤怒了。他那带着怒火的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柳白的目光停在了北斗的脸上。
然后,柳白开口了,他缓缓地对北斗说道:“去洗一下你的脸,把伤口处理一下。”
北斗的脸是在刚才的枪战过程中,被子弹蹦下来的碎砖头刮伤。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北斗并没有觉察到,现在柳白一说,他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了微微的疼痛。于是北斗转身出了柳白的办公室,来到前院的水房,用凉水洗了洗脸。
清凉的水,让北斗的头脑保持着清醒。柳白把自己支出来,是要单独和张凯年付立春两个人说什么吗?今天的行动很完美,应该不会露出破绽,引起柳白的怀疑。就连李昊阳和王石所负的伤,也都是自导自演的,应该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李昊阳的腹部并没有被弹片炸伤。只是在爆炸的时候,他自己用刀子把小腹扎伤,流了不少的血,伤口看起来就像是单片所伤,李昊阳在院中所吐的血也是事先准备好的鸡血。这些小把戏对于盗门出身的李昊阳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效果很不错,成功的骗过了柳白。
张凯年腿上的伤也是提前就弄好了。他用木签在大腿的前后各扎了一个小孔,在登上房顶后,对面埋伏的同志按照计划,向他开了一枪。王石把提前准备好的鸡血涂抹在大腿的伤处,然后假装中弹,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伤势是真是假。后来北斗要让大头开车,直接把他们俩送到刘掌柜那里处理伤口。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掩盖了过去。
回头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整个的行动,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所以,他洗完脸以后,又快步地回到了柳白的办公室。
让北斗奇怪的是,柳白并没有对付立春和张凯年两个人发脾气,甚至没有谈今天下午遇到袭击的这件事。
现在,付立春和张凯年已经搬过来两把椅子,两个人坐在柳白的对面。付立春正在详细地向柳白汇报昨天夜里粉碎刺杀张大帅公子的阴谋。柳白听得津津有味,并问了一些详细的情况,然后便让付立春回去休息了。
付立春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柳白突然又叫住了他,冷冷地说道:“下午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快就赶到了现场?”
付立春先是在了门口猛地一愣,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子来,对柳白说道:“这两天,弟兄们都辛苦了。我见您出门以后,便带着兄弟们想去护国寺的清香池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刚走到厂桥,便听到了爆炸声和枪声,于是我就带着兄弟们赶紧赶了过去。”
柳白听完了以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付立春回去休息。付立春不明就里,只得按照柳白的吩咐,回去休息了。
付立春走了以后,柳白让北斗坐在了刚才付立春所坐的椅子上,关心地对北斗说道:“怎么样?伤得不要紧吧?你这孩子也是,每次有行动都要受点伤。”
北斗笑了笑说道:“只要您没事就行。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没有准备周全,让刺客钻了空子。请大师伯责罚。”
柳白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今天的事怎么能怪你呢?大家都看到了,要不是你的勇敢和机智,今天刺客可能就得手了。你手下的两员大将也都身受重伤,我要奖励你们,重重地奖励你们。”
北斗惭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不责怪我就好,怎么还要奖励我们呢?毕竟我们没有做好保护您的工作,让您受到了惊吓。于公于私,都是我没有做好。”
柳白的神情一凛,打断了北斗的话,接着说道:“不是你的保卫工作没有做好,而是今天的消息,提前被泄露出去了。我们身边内鬼的能量可不小啊。张主任,你查内鬼的目标要调整一下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王石和李昊阳二人是没有问题的。可以说,是他们二人英勇地表现,才确保了我的安全。”
张凯年连忙说道:“是,特派员,我会及时作出调整。”说着,张凯年尴尬地看了看北斗。
柳白沉着脸点了点头,又对北斗说道:“今天我去参会的消息,咱们公署内都有谁知道呢?”
回头想了一下说道:“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少。那天,市政府的人来送信儿的时候,被挡在大门外没能进来。他就把参会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才进来通知的您。”
柳白转向张凯年问道:“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张凯年赶紧回答道:“我知道。那天本来要和北斗一起看铺面,北斗兄弟说有事去不了,他顺嘴提了一句。”
柳白瞪了一眼北斗,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我们要出发的时间和路线吗?”
张凯年赶紧回答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北斗兄弟并没有说时间和路线,只是提了一句,今天要陪您去市政府参会。我知道这些都应该属于机密,就没有多问。”
柳白继续说道:“那你有对别人提起过此事吗?”
张凯年回答道:“从没有对别人提起过。当时北斗兄弟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我也没往心里去。知道他有事,我就和付队长一起去看店铺了。”
北斗接过话来说道:“大师伯,都是我不好,嘴太不严了,不小心泄露了您的行踪。不过我相信张主任不会是这个内鬼。他也不会这个消息告诉给别人。”
北斗这样对张凯年开脱,是他认为柳白已经把怀疑的重点放在了付立春的身上。北斗将借柳白的手,除去这名作恶多端的刽子手。
自从燕京特派公署成立以来,付立春作为行动队队长,他亲手抓捕和杀害了多名优秀的共产党员。如今能把他除掉,也算为这些同志们报了仇。
刚才在北斗洗脸的这段时间,柳白只是和付立春、张凯年一起讨论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现在北斗回来了,却把付立春打发走,这一切已经说明了,柳白已经不再信任付立春了。北斗为张凯年开脱,目的就是要让张凯年落井下石。
因为北斗实在太了解张凯年这个人了。他和付立春二人在柳白的身边,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受付立春的打压。张凯年认为自己是个读书人,对柳白的贡献更大。而付立春只是一介莽夫,只知道喊打喊杀。和自己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北斗相信张凯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打压付立春的。果然,张凯年对付立春开炮了。只听张凯年缓缓地说道:“特派员,您出行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不是秘密了。北斗兄弟制定的安保计划,在我看来已经很周密。不过公署里面搞行动懂战术的人实在太多了。不用说行动队的人员了,就是我们情报处的人,随便拉出来几个,也能分析出您的出行路线。只不过目前咱们还不能确定,这次袭击您的人,是共产党那边的还是武汉那方面的?”
北斗此时也插了一句话:“也没准是其他派别的军阀派来的人。付队长不是刚刚粉碎了对张大帅公子的暗杀计划吗?也许是招来了他们的忌恨,这才对大师伯您下手。”
北斗这几句话,看似是在帮助张凯年作出分析,实际上,又在后背狠狠地捅了付立春一刀。张凯年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柳白语重心长地对北斗说道:“以后你一定要注意保守秘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不过也好,通过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把身边的内鬼揪出来。不管这个内鬼是哪一方面派来的,只要有他的存在,我们就会不得安生。”
张凯年和北斗都齐声答应。北斗继续说道:“袭击的时候,我事先埋伏在路口的四名弟兄,他们看见了袭击者。只不过有两个人是埋伏在事发地点以东的地安门路口,他们的距离相对来讲比较远。爆炸以后,他们便开枪追击,结果没有追上。从他们报告的情况来看,袭击者大概有七、八个人。袭击者都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其中在后海牌楼上面,还埋伏着一名打黑枪的。以我来看,他们不像是江湖上人,好像是七星侦察排那样的特战部队。”
北斗简单汇报完情况以后,张凯年继续分析道:“共党应该没有这样的实力。他们现在已经被我们打压的抬不起头来,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行动。目前来看,行刺的人很有可能是武汉上面派来的,或者是其他派系的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