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三回,容城依旧,若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人了。
容城西巷有处鬼宅,由来已久不知真假,周围也多是空舍无人居住,即便有也多是无处落脚的乞丐。白日的鬼宅看起来也与普通宅院无甚区别,朱漆大门红墙绿瓦,只是周围略显冷清些。有一孩童坐与鬼宅门前石阶之上又给这分冷清多填了一份生气,更显的鬼宅不似传闻般那么可怕。
孩童双臂放与双腿上很安静,偶尔抬头看看周围好似在等什么人。其上着普通布衣脚下一双粗布靴,虽不富贵却也干净妥帖不像是乞丐,再看其容貌却是精致如梦中童子难以描绘,与其一身打扮甚是不符,也不知是哪家大人给穿的衣服,真真是白瞎了这一张精致的小脸。
“凌修!”青木刚到西巷,大老远便看见了鬼宅门前的小人儿,笑着唤了一声。
“青木叔叔。”孩童听见有人唤自己便抬头向出声处看去,见到来人便含笑起身唤了一声。
“等急了吧,青木有事耽搁了,让凌修久等喽。”青木几步行至近前开口解释道。
“不急,叔的事重要。”凌修摇头一笑,漏出两个酒窝煞是可爱。
“真乖!”青木看着那两个酒窝和那张小俊脸终是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满意了?”凌修笑看着青木很想捏回去。
“忍不住,好了,为了补偿你,叔带你吃便皇宫。”青木揉了揉凌修的脸方才满意收手。
“又偷啊?”凌修有些不赞同的说,上次被人骂他到现在还记得。
“不是,宫里贵人有喜,我带你去道喜,就看你这脸贵人也得好好赏你不是?”青木摆手神秘一笑,而后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那不得送东西啊?”凌修不傻,年龄虽小可很多事他也懂得。
“那你就别管了,回头有东西给你送,哎呀!东西不重要,谁不想生个你这般的孩子是不是,你去了人家看着铁定高兴,讨个好兆头嘛。”青木耐心解释着说完还挑了挑眉。。
“你能不说我的脸吗?”凌修红着脸说道。
“呵呵,你怎得越来越像女孩子了,一说你就脸红。”青木瞅着凌修的小红脸感觉手又痒了。
“那说好,只送礼,你可不能把我送了。”凌修狐疑的看着青木。
“行行行,不送,谁敢把你送人啊,回头门主不得砍人啊!”青木揉着凌修的脸,想着现在没旁人多揉一下是一下,放开了揉。
“杜锦在哪?”凌修听见青木提起门主,下意思问道。
青木不明白为什么杜锦没有认凌修做义子,却给他起了名字,没有姓只有名,且开头为凌,有人时常会偷偷叫凌修为杜凌修,可杜锦听闻后却是大怒,现在也没人再敢在凌修的名前加杜姓,而凌修自己也不敢叫义父,却是赌气叫了他杜锦,而杜锦自己也没有说什么。
“不知道,你得问青林,他比较清楚门主的去向。”青木收回手耸肩摇头。
“问他也不会说。”凌修回头看着鬼宅强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以闹啊,不行你就哭,你看哪家孩子不会哭,就你不会。”青木看着凌修的强笑心里也不是滋味,孤儿的心是不是都很好强。
“我会,不过没让你看到。”凌修辩解着。
“唉!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青木心疼的抱起凌修想给他一点安慰。
“你干嘛?我自己能走。”凌修笑着说道,他明白青木是想疼他,所以这笑是真的开心。
青木看着凌修的笑也笑了,“那行,你自己走,还挺沉的!”
“唉,凌修,听说前几天你把东城哪家公子的脸给打了?没看出来啊,你还学会打人了?”
“他掐我脸。”
“好吧,当我没说。”
远远的传来一大一小的对话,渐行渐远。
青木带着凌修先是在裁缝铺选了一身衣服,而后才进了王城一路向着少君所居隐龙宫而去,直到进了宫门青木才将贺礼拿了出来,同时开始教凌修说话,告诉他贵人的身份与部分规矩等,因他年纪尚小所以很多规矩都无需在意,只需将话说了礼送了其它的就没他事了。
“可以不跪吗?”凌修听罢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跪?”青木有些莫名?
“因为不丈夫!”凌修说的很肯定。
“不丈夫?哈哈!你懂什么丈夫不丈夫?”青木忍笑不住,一个小不点也懂何为丈夫了。
“杜锦说的,他说男儿膝下没有黄金,膝盖里有骨头,跪了骨头会软,以后就站不起来了。”凌修想着杜锦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还真会骗孩子。”
“什么?”凌修没听清青木嘴里的嘀咕抬头问道。
“哦,你若不想跪那便不跪,若有人问你就实话实说,不过别说是杜锦说的,就说是听别人说的,想必少君也不会在意这些。”青木想着既然杜锦不想凌修跪那自己就不能逼着凌修跪。
“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说杜锦,杜锦不让说。”凌修垂头说着。
“他也是为了你好。”青木摸了摸凌修的头顶而后拉着他的小手继续向着内宫而去。
少君寝宫内此刻已然堆满了各种贺礼,一旁七个侍女围着贵妃榻上一女子个个面色紧张,唯独女子含笑吃糕点仿若无人。
女子名石轻语,两年前武国少君武贤音外出归来时身边多了一名女子,不知来历,众人只知此女貌若天仙是少君的心上人,却不知这二人一个想娶一个却是不愿嫁,二人虽有情却是意不同。石轻语性情洒脱不被世俗束缚,否则也不会未婚有子。可即便有子武贤音依旧是求而不得。二人从结识到有子不过区区两载时日,便是这两载时日也让武贤音险些白了头。如今石轻雨腹中有了孩子更是让这位武国少君提心吊胆,就怕一个不注意人就跑了。
“看够了没?”石轻语抬头一笑红唇轻起其声如弦丝丝入心,仿若魔音摄人心魄。
“姑娘您能不说话吗?”一人忍着阵阵眩晕下意思说了一句,刚说完便被自己方才的话吓了一跳,二话不说跪了下去嘴里也是连连告罪。
“你们这般围着还来怨我,武贤音让你们看着可没让你们围着。”石轻雨看着地上跪着的侍女玉手抚额甚是无语,受不得她说话还靠这样近,难不成让她当哑巴。
“姑、姑娘说的是,我们到外面守着。”话音落下几人已然跌跌撞撞向着珠帘退去,跪着的干脆就是爬着出去的。
“怎么了?”
随着话音一锦衣男子掀帘而入,模样与武润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沉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国少君武贤音。刚进门便见一众侍女跌跌撞撞的向外走,一个个两眼上翻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模样,若不是他抬脚避了一下有个人都爬他靴子上了,更别说给他行礼了。
“靠太近了。”石轻语坐起身笑道。
武贤音听了石轻语的解释低头苦笑,上前两步无奈问道:“你故意的?”
石轻语听罢不乐意的拉长语气柔声笑道:“哎——别冤枉我,是她们围着我,可不怨我。”
“算了,怨我成了,等下四弟的人会送贺礼来,你说话小声些。”武贤音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同石轻语辩解,将话引到了旁事上。
“不是不说吗?”石轻语纳闷。
“无关紧要的人不说也就不说了,可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人虽然没来可你当嫂嫂的话还是得带过去。”武贤音耐心解释着。
“前后也就当几天的嫂嫂,其实说不说都一样。”石轻语拿起一块糕点随意说道。
武贤音听着石轻语的话音额头青筋跳了又跳,终是咬牙切齿的叫了她的名字:“石轻语!”
“你凶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就打我呀。”石轻语说着看着武贤音那吃人的表情又轻飘飘加了一句:“好可惜哦,你打不过我。其实你就算把全国都的人都请上……你还是打不过我,呵呵……气不气?”
“你能不气我吗?”武贤音无力反驳揉着太阳穴无奈说道。
“你能让我有孩子还怕我气你?”石轻语言笑晏晏可说出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这能怨我吗?是府医的药不行。”武贤音彻底头大了,砍了那大夫的心都有了。
“府医是你家的。”石轻语笑颜依旧。
“那也不能怪到我头上啊!”武贤音摊手辩驳。
“药是给你吃的。”石轻语肯定的语气说道,言下之意便是:药,你吃了,没效果就是你的原因,谁让你没效果。
“那你且留下来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武贤音实在说不过只能采取缓兵之计,能拖一日是一日。
“为什么要等生下来?”石轻语不解的问。
“你总不能带着我的孩子满天下晃荡吧。”武贤音感觉此生从未有过的憋屈。
“这是我的!不是你的,他有始至出都在我这,何时成你的了?”石轻语一脸“你傻啊”的表情看着武贤。
“我的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就瞧上你了呢!”武贤音感觉自己的头发一定会白,闭着眼企图让自己冷静些,嘴里念叨着:“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成么?”
“你想吧,想好了告诉我,我不急的。”石轻语点头如捣蒜,还不忘往小嘴里塞糕点。
“你别说话成么?”武贤音几乎是用祈求的语调说出的话。
“不是你说有话必答给你面子吗?”石轻语想了想故意打岔道。
“姑奶奶,我错了行不?唉!”武贤音闭眼努力保持呼吸平稳,他算是知道了,今日他若不服软是别想安生了。
“知错就行。”石轻语点头而后接着补充道:“要改才行。”
“你先吃着,人若来了你看着办,我得好好想想。”武贤音点头敷衍着,而后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开内间出去了。
石轻语看着武贤音的背影慢慢敛了笑容,手里一直不断的糕点也终于没再拿起,直到人影消失嘴里方才呢喃道:“我不想逼你,也不想逼自己,权利若比我重要,那你便不值得我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