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江洛二人相视,还是林叔点了头,江洛便未多言,此时屋内气氛有些缓解,并未有原来那般沉重了,林叔便又转动眼睛看着门外露出的小脑袋瓜子,小丫头也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林叔。
林叔心很静,静的面上只剩笑意,小丫头却满眼皆是好奇,不断打量着林叔,玄苍见此便把小丫头叫了进来,玄苍也问过小丫头的名字,小丫头说不知道,家里没人告诉她,又问她家里人呢?小丫头也是笑嘻嘻的说,父母和她玩捉迷藏,躲进了大黑箱子里,小丫头还假装不知道呢!玄苍问的心疼,而小丫头却还是笑嘻嘻的。
听了,林叔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声音小了些,玄苍只得附耳过来,听清了那一个书字!玄苍眼睛打转,思量了片刻才道:“深山林录?”林叔轻轻点头。
少女找出了《深山林录》,举在林叔眼前,翻开第一页只有识己二字,林叔脑袋微转示意少女翻开下一页,第二页中写了密密麻麻不下百字,而题目便是“雏树初花!”,眨了眨眼,示意少女读出口,少女点头开口读道:“雏树初花,树首年结果不可食,其观一生比之也当是初蕊最为鲜嫩艳丽,一生初蕊开三四枝,其凋零之时,初果孕育而生,其果肉之鲜美,多有口馋人思其味……”林叔听的仔细,其中一字一句,写满了朝气,若立于开春的柳树下,多有鲜绿。
听完,林叔嘴唇微动,玄苍会意,附耳到林叔唇边,听得了二字:“稚乔!”听实了,便对小丫头说:“小恩公给你取了名字,叫稚乔!”小丫头嘴含食指,眼睛转动,像是思量,看看玄苍,又看看动弹不得的林叔,最后蹦蹦跶跶的出了门,出了门便喊着:“雏乔,雏乔……小二哥哥,我叫雏乔,雏乔,算盘伯伯,我叫雏乔,雏乔……”声音走的远了,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屋中,玄苍嘴角带笑,面若寒霜的江洛也扬起嘴角,“嘶”一声,躺在床上的少年又扯到了嘴角。
林叔趁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时,让玄苍继续教他识文断字,玄苍也乐得看看这儒家圣人传下的孤本。书本不厚,可林叔却难教了些,他学文之时看似牛饮,却始终是囫囵吞枣,笔画少些的倒是一两遍便记住了,笔画多了要教个六七遍才记得住,那雏树初花一章,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学完。
小镇里,老酒肆中多了个买醉不归的读书人,入秋之季多有人情世故需走访,镇子东边的私塾休了二日学,那私塾中的私塾先生难得的拿了铜板到老酒肆中买醉。酒还是两个钱的小麦烧,年轻掌柜引以为傲的正宗粮酒。私塾先生喝酒倒是不像个私塾先生了,店小二给的白瓷杯子不用,要了个陶碗满上,又要了盘花生,剥一个就着一口酒下肚,倒是有些快活。年轻掌柜看着他,只是摇头,“若非莲池一战伤了根基,你个老瞎子有那么轻松能从君子手底下抢人?”说完,觉得只是空谈,便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打着算盘。
那日夜里,诸事已定,刘老狗连夜搬到了陆仁家边上,次日便跟着陆仁出了城。而私塾先生,只得在私塾中关门闭户,莲池一战,他伤的确实太重,若是平时,他敢持君子剑出去与那老瞎子理论一番,就算位列武侯又如何?又有何不能斗上一斗,可如今多年布局,培养,被人截去了,这时出手,明显是晚了些。
老书生也插手其中,可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此后数日,直到老书生离开了镇子也没人见过老瞎子夜游,即便是同为武侯的剑摧城也未见过。柳若白本该带着学子入京寻儒家大贤为师,可最终连镇子都走不出,带着学子游学的成了那本该是一介武夫的刘老狗。
想到此处,私塾先生又灌了口酒,正要斟满,只是低头间,酒桌对面便多做了个头发花白的赤脚老人,自然是小窄道里的武家画像剑摧城,见了他,柳若白放下手中酒碗,毕恭毕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先生来打酒?”剑摧城难得的并无嬉皮笑脸,略显严肃,开口道:“来和你谈笔生意!”柳若白倒是有些诧异,却未表现出来,只是轻笑一声:“儒家和武家做生意,倒是有些先例,可最终亏的倾家荡产的都是儒家。”剑摧城并不评判,只是嘴角上扬,笑的柳若白捉摸不透,随后才开口道:“我有个弟子去了灵山,你可知晓?”“那头老牛的嫡孙?”“看来你也知晓不少,那头老牛当初把手伸进镇子时我便劝过他别趟这趟浑水,可他太过于好高骛远,真觉着单凭着那些家底能站稳脚跟,最终被人在祠堂门上钉了根铁棍,现在倒好就他家那点家底拼尽了也拔不出来,只好求我来镇子时护住他那一缕血脉。”
剑摧城讲了一桩因缘,却始终未说到要点,柳若白倒是懂了些,却还是装着糊涂:“此间种种,与我何干?”
剑摧城闻言轻笑道:“老牛家事与你倒是并无瓜葛,可那根棍子上,刻了个‘禅’字,有人说是难渡和尚钉上去。”说完,见柳若白沉默不语,便再开口道:“你们儒家可还有些东西在灵山藏经阁里供着呢,如何?还是你们儒家不准备取回来了?”
“你又曾知我会在意那几样东西?就算取回来,也终究与我无缘,我何苦操心。”柳若白终于不再沉默,眯着眼睛喝了口酒。
“单单一个君子名头便足够了,这件事上禅宗始终是不占理了,你们儒家君子可和武家剑客一个德行,吃不得亏。”剑摧说的城不紧不慢,可却拿捏得当,始终给柳若白留了台阶。
“你想如何做这笔生意?”柳若白也眯着眼睛,看着这与他平坐得武侯。
“生意嘛,总是要有利可图,你们儒家那几样东西我还真看不上眼。到时候你拿回自己东西时,多要他两成利息便够了!”剑摧城缕这胡子,笑的有些诡异。
听到此处,柳若白便知道,这是想拿他当枪使“居然是想图禅宗的东西,说说看,是要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