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上,祖琦的追兵连夜追赶,王式唱道:“蓝兵发现黑军营盘!”
正紧张扣手的祖琦听到此话大喜,一边高喊一边写下纸令递给王式:“攻!全攻!”
对面的陈之晋笑了,高呼道:“祖兄,此为计尔。”
不一会儿,王式唱道:“蓝军攻空营,黑军滚石火矢射营。”
“不对!”祖琦走出围布,大声说道,“我离他最多只有半日距离,他怎么可能建起营盘,明明该是他们散开去伐木筑营,被我军一追而溃。”
陈之晋笑着走出来指着沙盘道:“我下的令是只建外营,不立帷帐。而且这处地方是绝谷,只有一道口子,只进不出。祖兄看来对地形还没有记熟。”
“好,算我败一仗。”祖琦盯着沙盘看后道,“不过我三万人现在至少还剩两万多。你为了此计把距离优势用尽,接下来就该是我追杀你了。蓝军出谷放箭反攻!”
刚败的将军再仔细看了看沙盘,他把接下来会路过的地形牢牢记住后才回到围布里。陈之晋轻笑一声后也回到围布里去:“黑军烧林。”
回到围布的祖琦闭着眼睛仔细演练战局。出了那处绝谷后,陈之晋的黑军想要继续撤退就需要进林。黑军烧林后不但可以阻饶追兵,还可以把留下的痕迹烧掉。这算是陈之晋再次挣到了方才失去的距离优势。
这场战事其实不会有真正的胜利。蓝军作为大军的前锋,只需要探路开道、一路挺近就算是成功了。而陈之晋作为守军则只需要有一个人赶到最近的城池里递出去敌国来袭的消息就不算败。
当初张机遇到的守军据营守战,才会一见面就被张机击溃。但那场战役张机不能算是真正赢了。因为他没能全歼敌军。其时张机指挥士兵围困营盘,守军自烧军营大散离去。最后敌国及时得到消息,国君组织了一支大军反击。所以说作为前锋的张机在这场胜利中又扮演了失败者。
反观如今的陈之晋。他一见蓝军就果断撤退,还用烧营来取得了距离优势。可谓保存了本身战力的同时也加大了传递消息回去的可能。
再到绝谷一战,然后烧林远逃,陈之晋都未与祖琦正面交战过。他领着的是一支往国内奔的边军,可以说他的军队是在奔向援军。黑军只要一直逃,一旦逃进一座城池里,就有了据城一战的资本。而且那时陈之晋的援军会很快从四周赶来。基本上到此地步陈之晋就算是赢了。
沙盘演练与真实战争的差别在于不能揣测士兵将尉的心,这就让很多计谋不能发挥出来。两次交锋后,祖琦已经大略摸懂陈之晋的心意。陈之晋就是想靠着距离优势一直逃,最后躲进一座县城里守城以战。攻城战中向来是守者先胜三分。那时祖琦的兵力优势就没用了。
所以祖琦又有了停止追击的想法。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他绝对不会与陈之晋死熬。与其一路追下去,不如突袭敌国的一些没有防备的边城,以此为大军建立优势。最重要的是粮草,若作为前锋的他能为大军拿下一些县城的粮仓,那才是真的建立功劳。
可惜在这沙盘上,祖琦只能选择继续追击陈之晋。既然要追,他就开始分析双方目前的优劣势。自己作为前锋,士兵几乎都是骑兵。而陈之晋两次舍弃营盘,军队负重大大减低,自己一方反而还需要带着至少一月的粮草以防意外。一加一减下,死追肯定是无用的。
于是祖琦把主意打到了河流上。他刚才看得清楚,那绝谷往西是有一条河流直入敌国境内腹部的。他再按陈之晋潜逃的方向判断出陈之晋想要驻守的城池后,大觉此计可行。
祖琦写下纸令,要蓝军一边伐木作舟,一边前往那条河流。他在心里估算两方速度。陈之晋赶到那座县城大约要花八天。他自己一边作舟一边赶到河流要花三天,乘舟而下要花两天,最后再用一天攻下那座城池,或许就可以把陈之晋骗进城里围杀。
时间流去,陈之晋感觉对面的祖琦安静了好久都没动静,高喊道:“祖兄,是要认输了吗?”
“陈兄太过滑脱,在下也没有办法。但认输倒是未必,我记得陈兄前面要渡河,可得快些作舟,免得被我赶上了。”祖琦高声回道。
场中的项鼎、王式已经顾不得做其他事了。如今项鼎摆黑军,王式摆蓝军,两人都在默默估算哪方会更快些。
又过半晌,项鼎笑道:“黑军入城。”
陈之晋起身道:“祖兄承认!”
“慢!”祖琦皱着眉头跪坐在围布里,轻轻用指节击打木案。他估算的时间里自己会比陈之晋早两天到城池,没有道理陈之晋赢的。他在等王式唱招。
不一会儿,王式唱招了:“黑军为蓝军围杀,蓝军胜!”
果然。祖琦心呼一声好,走出围布对着陈之晋方向抱礼道:“陈兄,是在下小赢一筹。”
陈之晋走出来,仔细研究沙盘上的痕迹,他指着一条河道说:“你走河道追我?”
“是的。实在是陈兄太过滑手,所有在下不得不另谋良策。”祖琦笑道。
“好计。我只在想着如果扩大你我两军的距离,倒是没想到用这条河道赶路。”陈之晋沉思道,“受教了。在下思虑还是不够周全。”
“陈兄言重,在下只是颇为喜欢乘舟,所有会想到这种计谋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倒是陈兄一路上的脱身之计,还有烧营减负的果断,让我佩服。”祖琦感叹道。
“祖兄看来是认可在下的兵谋了?”陈之晋道。
“很不错。自小我都是自己在家里玩沙盘,这是第一次与人斗得如此舒畅。”祖琦点头道,“既然陈兄不愿平凡寂寞,祖某愿意陪同陈兄做番大事。”
“项兄又要如何?”陈之晋又问项鼎。
“我没那么多要求,咱两过几招就是了。”项鼎道。
“好。项兄用什么兵器,我叫人为你去取来。”
“枪,最好长一丈,枪尖达一尺。”项鼎答道。
“府中练武的都是些下人,可没有项兄的身量。找不到那么合手的兵器,不知能否用寻常尺寸的长枪?”陈之晋问道。
“找不到那就罢了。尽量给我挑把重的枪吧。”项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