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亭近两月变化颇多。张机被司马毕请到新亭国后就被封为国尉。先前的国尉是先召侯,主持张机封礼祭天的人也是先召侯。这是先召侯首次明面上向人们展示他的未来。
因此,许多原本奋力打击先召侯的族群世家都明白了国家未来走势。国尉已是一国首官,与之相配的是相国。先召侯退国尉之职,代新亭王授张机为国尉。其意十分明显,先召侯已经不再是臣,他即将位登宝位做王了。
与此相伴,与先召侯一群人处得火热的新任国尉张机也正式成为了新亭的红人。他上职后交接职务没有遇到任何问题,他提出的建议大多被采用,少数不采用的只说是设为备案。
这日是三月二十三,张机正在一处军帐中与人讨论战备,突然他叫停诸人,言说头痛,待他休息片刻再约齐人继续商讨。
张机往床铺上施了幻眼法,又给自己施了隐身术就高飞而去。他停到一处山谷里,看见陈之晋正手持一枝蓝香候在树旁。
蓝香是张机给陈之晋的灵物,可以传香十里,凡人却闻不见。张机识得香味,所有远来相会。
“唤我作甚?”张机问道。
“夫子近来可好?”陈之晋问候道,“可有行军权了?”
“你要做什么,若误我事,我不会放你离开这里。”张机皱眉道。
“夫子勿急。夫子于我有半师情谊,弟子如何也不会耽误夫子悟道朝神的。”陈之晋吹熄手里的蓝言香。香枝少了一半,下次应该还能用,所以陈之晋把蓝香收回袋里。
“夫子想要体会先大胜然后大败的情素,这种先喜后悲主要就是在于后面这个悲。而且前头越喜,后面越悲。弟子这么理解,未错吧?”陈之晋笑道。
“难道你要帮我?”张机眯眼道,“你不是不想楚山灭国吗?”
“我自然不会让夫子给楚山创下致命的伤口。只是弟子现任旬季军司马,整个军队死气沉沉,弟子想给他们下剂猛药。”陈之晋道。
“旬季根本不在新亭目标里,接下来整场战事都跟旬季军无关。你在那待着,等好时机我通知你勤王,你摆好身子接破敌的功劳就是,现在乱操什么心?”张机道。
“三国混战,后面还有个叶然虎视在旁不知打算。这种局面弟子可能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所以弟子想要尽可能参与进来,或许也能有所悟。”
“你修长生,不修兵戈之道,想有所悟太难。”张机摇头道。
“长生是道,兵戈亦是道。在我看来什么道门、兵家,其实都只是悟道人,有什么不同?”陈之晋驳道。
“好悟性。”张机赞道,“想来你一个旬季军也不会坏事。说吧,要我如何帮你?”
“弟子想请夫子引新亭兵夜至旬季烧马场,最好再在粮仓烧几把火。”陈之晋思虑道。
“旬季离此相隔几百里,而且远离楚山腹部。我想不通新亭为什么要费大力气去烧你。”张机说道。
“据我所知,旬季东面有一处山谷叫作意骓,里头有楚山的隐兵约四万人。平时他们的粮草都是以喂马草料的名头经由旬季运输。这个名头够不够他们来烧我的粮草?”
“居然还有隐兵?”张机大惊,“这局势与我所想不同。你等我演算一下。”
“楚山只有这一只隐兵?”张机问道。
“据我先祖告知,应该就只有这一只隐兵。”陈之晋回道。
“这只隐兵位置卡得很好,恰好可以堵住列郅藏兵。恐怕你们的楚山王会在这只隐兵上下大注。若能毁他们粮草,能拖住这只兵马多久?”张机道。
“他们的粮没了,肯定会抢我旬季军的粮和旬季城里的民粮。但我旬季军是普通军职,只有一万多人。旬季城只是小城,只有五万余人。”陈之晋计算道,“大概可以拖住他们两个月。他们从意骓出发赶到地方堵列郅兵则需要一个半月。”
“三月多,如果领将下令急行军,就只有两个月。这把火我肯定要烧了,但这场仗我也要在两月之前发动。你确定还要参与?”
“旬季军只是懒散,并非毫无训练。反而之前的守将恰好两个,他们经常演习对打,士兵只要激起斗志,两月内绝对可以参战。”陈之晋想起景越与他说的情报又想起许括与苏答,不禁笑了笑。
不知道苏答、许括是懊悔当初没跟着齐熊去新亭参战,亦或是待得无聊。他们举行的演习对打在陈之晋看来是旬季军在接下来的大战里活命的根本。若无长期的训练,陈之晋绝对不敢拉着训练不满两月的士兵上战场。
“十日后,我会带兵到旬季的。你做好准备,自己的兵就别派去马场附近了。”张机临走前嘱咐了一句。
陈之晋又以君子游行步飞回旬季军营。他先入帐瞧了瞧,发现东西都没有移位。他不会幻术,所以没办法制造自己仍在帐里的假象,全都要凭运气。若被人发现他离营,那就只能依靠陈之晋自小练就的演技了。
一去一回,正好到了午时。陈之晋在帐里打坐不久,有小兵提着食盒送饭来。景越送给陈之晋使唤的护卫站在门口验菜然后把小兵打发走,自己把食盒送了进来。
打开食盒,陈之晋惊呼一声。没想到旬季军的伙食还不错。或许是得益于养马场这件肥差,陈之晋的将军小灶菜品十分丰富。里头有马肉、猪肉、白菜汤、拌草羊肉等等。其中马肉最多,显然今天的马场里死了匹马,就是不知道是累死的还是被厨子特意杀死的。
看来许括两人是真不准备把几人的矛盾翻到明面来,至今他俩都把表面的功夫做得很足。只是关于军里的各种事务,没有一个人来询问陈之晋。整个军营除了多了一位享福的军司马,其他时候还是原本那两位将军在做主。
护卫帮陈之晋摆好菜就出去了。陈之晋慢慢吃,十分享受,一点都不担心许括两人不交权。十天后张机会远道而来让许括、苏答不得不交权的。
在寿都时,景越给陈之晋出的主意是笼络许括,暖化苏答。但陈之晋觉得这样会放大两人的娇气,在接下来的战事中不利于旬季军。所以深思后陈之晋才又想出了搬兵新亭的想法。如今一切都已备好,陈之晋只需要安做十天静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