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天早时候,细阳破云,暖风掠地。一月里,陈之晋凭借张机袭营树立了初步的威望并且把军权从苏答手里全拿了回来。
他将王式派去马场做了校尉,将祖琦、项鼎立为将军。如此一来,旬季军五个将军名额就被用去了四个。苏答虽被贬为许括的副将,可陈之晋迟早还是要把他扶回正位的。
三年前被齐熊掏空的旬季军,再次焕发出生机。苏答、许括、项鼎、祖琦一直在练兵。其中又以项鼎、苏答最为严厉。祖琦两人带兵跑十里,项鼎、苏答就要求下兵在同样时间内跑十五里。
四个将军都是用枪戟的,所以陈之晋还自领了两千五百人训练作弓箭手。旬季军原本是有弓箭团的,但好手都被齐熊挖走了。陈之晋训练时更是只找到五百多把老式弓弩,箭枝反倒十分充足。
对此,苏答、许括一力揽下责任。他们跑到旬季城里找族人商量,最后旬季城三大家族出资给旬季军重造了三千把劲弓。
训练时,陈之晋说教说得诸兵信服,但演示总要军里的老弓兵出列。他自己的箭术就只是在朱邑旁边的野林子里打鸟的水准,可不敢当众卖弄。
有次他被逼急了,暗里开了眉心的灵眼,倒也射出了几支中心箭,惹得兵士们直夸司马箭术了得。
陈之晋缓缓走上点将台,坐上将军椅,他向台下列队的诸校尉、将军说道:“一月期满,我观军心可用。遂决定明日起营,诸位可有异议。”
场里没人应声,陈之晋点点头手指抵在书案上,那上面摆了一幅简易地图:“诸将且看,此番远行,不为死战只为劫粮。旬季入新亭境内要花八天,回来时辎重变多可能会花上十二天左右。所以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劫粮。”
“司马,属下认为可以分兵。我等五人各领两千五百人,再加上六千民夫运粮,每军只需劫够两万石粮食就可以回返了。”祖琦献计道。
“分兵可取,但分得太多则不可取。据我得报,新亭最近基本聚兵在除县以内,运粮的兵士最少都是四千人。所以我们只可分兵三股。苏答、许括领五千人,项鼎、祖琦领五千人,本官领两千五百人策应。如此才有胜算。”陈之晋道。
“司马曾与属下说有三处目标,不知现在能否说了?”苏答拱手道。
“看这里,除县聚有至少十五万兵马,所以有四条粮道一直在运粮。其中这条粮道有山谷作势,利于我们滚石取胜。”陈之晋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一处山谷。
“四条粮道里还有这条可取,它路经此片平地,里头有一片巨石林适合躲藏。我们可以箭袭得胜。这两条粮道只能选一条劫粮,得手后除县肯定会增兵运粮,另外一条路得手的几率也就不大了。”
“另外就是新亭内部的这座县城。只要我们能潜进新亭攻下它,就可以从县仓得粮。情报上说,它作为军备县一直在存粮,县仓里至少有七万石粮食。这座城是必选的。”
“怪不得司马托我父亲让人造攻城车和上墙梯。”苏答醒悟道。
“司马,午成县离新亭国都太近了,攻它太过于冒险。属下认为苏答将军与我各领军攻一条粮道即可。只要同时下手,必然可以一齐得手。”祖琦道。
“正是因为它离新亭国都近,才最有得手的可能。兵书云,利之所大在于无备,胜之所和在于得机。新亭大量聚兵在除县,附近剩余兵马又几乎都在国都,午成恰好成了空带,攻之无备,先机亦在我手,不算是冒险。”陈之晋分析道。
“可是突进敌国这么深,太危险了。就算得手,除县转兵来围,我们又该如何?”祖琦道。
“莫忘了我楚山在除县四周也有十几万兵马。”陈之晋笑道,“除县不会回援的。只要他们抽兵回去,除县就会守不住。某位大人物的登场秀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午成而中断。只要我们得了粮草立即撤退,绝对无忧。”
“属下不知司马在赌哪位大人物的心理。但就属下来看,司马此计还是太过冒险了。”祖琦低头抱礼劝道。
苏答在一旁也犹豫着,见祖琦如此,学着祖琦低头抱礼道:“司马,属下……也觉得此计过于冒险。不如就用祖将军的法子,兵分两路劫那两条粮道。”
许括看苏答如此,一向没主意的他也跟着行礼附和一声。项鼎反而炽热地盯着地图上的午成县:“兵者用险方得大利。我倒是觉得陈司马的计策诡异无双,或可发小力而得全胜。”
“既然如此。苏答、祖琦、许括你等三人领兵五千候在此处山谷劫粮。我与项鼎领兵去攻午成。”陈之晋决议道。
“司马不可!”祖琦大声道,“若非要攻城,当全军压上。司马只领七千人攻城……乃是取死之道。”
“本官便赌午成至多三千县兵留守。无需多言。”陈之晋霸气道。
“这……”祖琦叹了一声,“那么请司马无论事成与败,都第一时间遣人报信。若司马事败,属下必然领兵为司马在新亭边境搏一条归路。若司马得手,属下便随司马余威劫道夺粮。”
“有祖兄后援,在下心安矣。”陈之晋感叹一声,伸手拍了拍祖琦后肩。
主帐军议后,旬季军的将士们各自动作起来。陈之晋则随着苏答去军营外点阅民夫。这些民夫大多是旬季城和附近一些小城小村服役的平民。
一个民夫可以带六斗米,一个士兵自己可以随身带一斗米。旬季军此次开拔要历时一个月,所以需要三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的军粮,总共需要三万七千多民夫。
正常作战,身上的粮被吃完的民夫会被统一遣回。但这次作战的目标是劫粮,所以民夫会一直跟随军队。陈之晋看了自己军下所属的民夫,感叹一声:“国累民,民恨国。然国护民,民亦护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