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楼里有要紧事?”玉衡问道。
“无妨,一群混混闹事罢了,阿松会处理好。来来来!我们吃我们的!”
寒川神色如常,依旧热情招呼着两人,一举一动镇定自若,倒显得刚才闯进雅间的阿松有点小题大做。
泊烟盯着窗外出神,听着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饭桌上的异样。
饭吃到一半,寒川给玉衡倒茶,不想壶中茶水已尽,他唤阿松,却无人回应,就站起身来想要自己沏茶去。
玉衡急忙上前拦住他,“怎么能劳动大哥沏茶,难得今天表弟不在,我们喝酒就是了。”
寒川见他有意阻拦,心头忽然涌上一丝疑惑。但此刻阿松禀报的事刻不容缓,绝不能让一个白玉行挡住了去路。他放下茶壶,故意妥协,想看看玉衡的反应。玉衡却依旧站在雅间门前,寒川不动,他也没有要移步的意思。
泊烟还坐在窗边出神,寒川见她望着窗外,忽然心生一计。
“因因。”他唤泊烟。
“啊?什么?”泊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两人站在雅间门口,就问道:“要出去吗?”
“对啊,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吧。”
寒川一招得手,也断不会再给玉衡阻拦的机会。他催促着泊烟出门,泊烟也爽快的答应着。玉衡见阻拦无望,只得见机行事。泊烟跟着寒川高高兴兴地出了雅间,和玉衡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说道:“我来盯着他,去给誓哥传信。”
玉衡会意,谎称去解个手,让泊烟和寒川先行。到了隐蔽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笛吹了几声,隐蔽处亦有笛声回应。
寒川和泊烟在转朱阁门口等了片刻玉衡就跟了上来,三个人顺着人流去了热闹的东市街。
垂霞镇的东市街虽不比山海城的夕食街繁华,但也算聚集了一方奇货,有很多商贩卖的都是西北独有的货物,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倒也可以来逛逛。
不远处卖字画的小摊上,几个伪装成一般老百姓的高手围在一起,时不时的朝玉衡他们这边看几眼。玉衡作为杀手,对这种尾随的把戏早已见怪不怪。感觉到黄雀在后,他立刻放慢了脚步,等那几个人转头掩饰的功夫,玉衡已经没入了人群。
泊烟和寒川并肩走在街上,还没有察觉到玉衡已经和他们俩拉开了距离。两人打量着街边各种各样商铺,寒川一边给泊烟讲解,一边问她要不要买点喜欢的东西。泊烟只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地抚摸着腰后的短刀。
忽然,一队人马冲进东市街,人群中立即有人喊了起来,“山匪来了,大家快跑!”
此话一出,如一声惊雷炸响,长街上顿时乱作一团,浩浩荡荡的人潮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玉衡一个箭步冲到泊烟身边,护着她往街边闪躲,寒川却不知去向。
“该死!”玉衡愤怒地盯着人潮,四下寻找。可现场已经乱成一片,哪里还能找得到寒川的踪迹。
丢了寒川,眼下也只能先顾一边,他一把将泊烟推入街边的商铺,反手顶上了门闩。
“我已经让人给公子送了信,告诉他寒川已经有所行动,我们先回客栈,再等消息。”
“不行。”泊烟断然回绝,“那个阿松,他身上有熏香的味道,那种香是来这之前誓哥拜托叶先生调的,旁人绝不会沾染,来了西北之后,誓哥也只是在我们那日喝多了酒,回客栈休息的时候点过一次。”
“你是说他去过公子的房间?”玉衡惊呼。
“我也只是猜测,恐怕誓哥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誓哥在哪吗?”
玉衡摇摇头,“公子只吩咐我保护小姐您,还有盯住寒川。”
泊烟沉思着,大拇指焦急地搓着食指指侧。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响,她想起那日从风枝腿上解下来的纸条,心下一颤。
“鹊起山。”
一听这个名字,玉衡也立马坐不住了,谁能想到秦誓竟然悄悄去了垂霞镇的匪窝。
“不能再等了,我们得想办法冲出去,誓哥一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先回客栈。”
玉衡抽出自己的剑,嗜杀的笑容浮上嘴角,“正合我意。”
鹊起山山脚下的一条小路上,秦誓带着人马跟着猎户从远离官道的一侧绕进了密林。猎户勒马停住,秦誓也抬手示意部下停止前进。
“不能再往前走了。”猎户说道。
“那就到这吧。”秦誓递给他一封信,“去城西的落霞客栈,将这封信交给一个叫白玉行的人。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来过鹊起山,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一家的性命。”
猎户战战兢兢的接过信件,掉头就往垂霞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队人下了马将马儿悄悄牵进密林中,又脱下身上的铠甲绑在马背上。原本穿在铠甲下的黑色的夜行衣取代了战铠,成为了他们新的保护色。悄然而至的夜色让这群人瞬间没入密林,与即将到来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秦誓在林中等了许久,几名黑衣人悄悄落在他身前,简洁的报了一个数字,“一共七十三人。”
“好。”秦誓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众人将马背一拍,十几匹马带着战铠发出的响声冲进了密林深处,十几道黑影随后跟了上去。
埋伏在官道一侧的山匪还在等着猎物上门,一听见马蹄声就迫不及待的拉紧了绊马索。意料之内地一声声闷响砸进地面,山匪们立刻冲到宽阔的官道上,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留着肥水的客商,而是一件件徒有空壳的铠甲。等他们反应过来,雪亮的刀刃已经划开了喉咙,连警告同伴的话语都还没来得及喊出就已命丧黄泉。
本以为猎物已经全部落网,待众人清扫完战场准备上山的时候,幽暗的丛林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定北侯大人,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