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双生带着手下趁夜色靠了岸,飞芥跟在他身后。尽管这个孩子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罗双生还是在行动前向他请示了一次,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待他指示手下悄悄潜入之后,正要再次请示飞芥,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陆舟移一行三人上了山,一座朱红漆的楼阁矗立在他们面前,门头的匾额上挂了三个银钩铁划的大字——幽凰里,笔法浑厚劲健笔墨酣饱,陆舟移禁不住赞了一句,“好字!”
“这是老师写的。”泊烟望着牌匾上的大字,眼神里写满了崇拜。
三人进了主殿,只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正在跳舞,衣裙飘飘之间似有云烟缭绕。
她看见三人,便调转舞步朝厅门而来,至泊烟身旁拉起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泊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着她舞了起来。
那女子舞技娴熟,泊烟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一盏茶的功夫下来竟能跟上她的节奏。
“好看吗?”易江离问。
“你说的是哪个?”
“你觉得哪个好看?”
“都好看,不过我更喜欢泊烟的好看。”陆舟移盯着泊烟,盯着她头上的朱钗,盯着她的衣裙,“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陆舟移说。
“你在想什么?”
“看着她跳舞,我忽然想起了和她将来一起生活的一切,结婚生子生老病死。”陆舟移说,“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她的家在哪,她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还有……”他顿了一下,“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妹妹。”
“妹妹?”易江离不解,“我们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可没听说过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上下打量着陆舟移,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傻子。
“恕我冒昧了,我只是不太相信家里的那位老爹。”陆舟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扶额叹了口气。
他想起小时候老爹指使自己去澡堂看小姑娘洗澡,被姑娘们发现挨了一顿揍。还有那次带着自己去卖布的阿花家提亲,说要给自己找干妈,结果被阿花的爹揍了个半死,还骂老爹吃嫩草。
自己的老爹似乎从他记事起就是个不正经的,虽然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他不会是老爹亲生的吧!或者真是从别处偷得小孩,他曾经这样想过。想起那把配剑和叶返生说的话他就觉得心慌,看着泊烟的眼神也变得愈加没有底气。
“山下发现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正在接近幽凰里。”一个守卫模样的人跑进殿内,将一块红色的木牌递给易江离。
那女子和泊烟停了下来,陆舟移三人齐齐看着他,等他回答。
易江离把那块红色的木牌递给那跳舞的女子,“思舞,你们先去夫人那里,告诉宗主前殿遇袭,请他保护好夫人和少主,待我解决了那些人,就去找你们。”他转向陆舟移,周身的气息骤然凝固,“人最好不是你带来的。”
“人当然不是我带来的,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陆舟移把配剑上的外衫解下来,亮出剑刃,与易江离一起朝殿外赶去。
两人走后,犹思舞正要带着泊烟往殿后撤离。见那个传话的守卫站在原地,便让他一起走。
但是那人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死死地盯着泊烟。犹思舞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一边护着泊烟慢慢的后退一边紧紧地握住了袖里的绕指柔。这是她防身用的短兵,只要那个守卫敢接近一步,她便立刻出手。
泊烟环顾四周,想找点什么东西当武器。配剑是她从母亲房间里偷出来的,回来之后便立刻放了回去,现在两手空空。她的思舞姐姐虽然厉害,但也不一定是这个少年的对手。当初在夜游天府邸就是遇到他才受得伤,不然怎么可能让罗双生得逞。父亲武功高绝可以依靠,但他还在母亲那里,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她拉起犹思舞手,转身跑进后庭。
“我们去宗主那里。”犹思舞说。
“不行。”泊烟打断了她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不能把他们往母亲那里带,去找老师。”
……
手下打头阵,罗双生跟着他们上了山。刚到山门前就碰见一个壮汉,这汉子高大魁梧,一身发达的肌肉,拿着根洞箫靠在山门上呜呜的吹着。只不过好像是个新手,吹出来的声音不怎么着调。
罗双生见对方只有一个人,便吩咐手下上去干掉他。三两个人悄悄地摸黑上前,正要举刀杀人,那汉子却忽然收起洞箫,扛起放在脚边的一双大锤信步朝他们走来。
众人一惊连连退后,罗双生从腰间捞起一个红色的小药罐朝那大汉扔去,却被那大汉举起大锤一锤击碎,红色的烟雾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山门。罗双生自以为得逞,手下的人正要冲上去。忽然间漫天的大火冲天而起,红色的烟雾被火焰尽数吞噬。那大汉挥舞着两个燃烧的大锤,朝罗双生冲来,风卷残云般地把他的手下击倒在地。
“你是头儿?”那大汉问。
罗双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一动不动,眼看那大汉就要走到他眼前,他急忙回过神来在腰间摸索,可那两个熊熊燃烧的大锤实在是棘手,什么样的毒在烈火之下也难以发挥作用,只能作罢。
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垂头丧气地回答道,“我就是头儿。”虽然语气平静,但那张铁青的脸却出卖了他,只能借着天色拼命掩饰自己的恐惧。
那汉子又说:“你们是什么人。”
罗双生一惊,心想在这里供出夜游天,万一被暗处的那位听到了,岂不是找死。犹豫之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偷偷瞄了周围,祈求那位小爷能出来救自己一命,但是环顾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汉子见他不回答,赏了他一锤便让他乖乖倒地了。
易江离两人赶来,看见地上倒了一地的人,急忙上前询问。
那汉子嘿嘿的笑起来说,“一群小兵,我自己就解决了。”他看向易江离身后的人,以为是入侵者。刚要动手,易江离就上前拦住了他,“这是少主的客人。”陆舟移向他行了个礼,报上自己的姓名。那大汉放下双锤,拍了拍胸脯说,“我叫王大都,承蒙思舞小姐相救,为了报答她,在岛上谋了个差事做。”
易江离放着他俩在那客套,看了看地上的人,那些人一身黑衣,袖子上的赤月纹格外显眼。
“刚才通报的人呢?”易江离问。
陆舟移看了看四周,“没跟上来,可能留在殿里了。”
“什么通报的人,我没让人通报啊。”王大都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好!”陆舟移和易江离同时反映过来,扔下王大都就朝大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