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斗殴的事已经过去比较久了。
但是楚繁兮还是能多次想起。
她偶尔作画时会想起曾经笔下的夏宁，忽然觉得，没人是纯粹恶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或许正是因为某些方面的缺少才让一个人走向恶意甚至极端。
就譬如内心缺少安全感的人，夜里会蜷缩着用被子包裹自己;想获得他人关注的人，会干些奇奇怪怪甚至惊世骇俗的事;等等。
她不知道夏宁会缺少什么，但是她很感谢夏宁会选择向别人呼救，求人救她老哥。
所以她才会在那男人想逃跑时砸下大门锁。
所以褚樊会报警通过关系去救夏宁。
至于夏宁退学去往哪里，那就是她的事了。
如今走在校园里，哪想这件事还是火热的话题，对于别人夸她英勇善战，楚繁兮也觉得还好，毕竟那时候打人虽然也会有些皮肉伤，但也是觉得真的爽。
“……真是不晓得夏宁原来是那样的人，总觉得她高贵呢，结果呢，还不是被男的玩。”
“你说她会不会被…那个了呀？”
“说不定呢。看她那样子也不算什么干净的人。跟社会上的人混的，哪有那么干净？”
“……”
楚繁兮直接伸手拽住嘴巴不干净的女生，面带微笑，却也是十足的冷，“闭上你的臭嘴。”
她不是没看见夏宁那副绝望的模样。
初雪那么纯粹。
她像是祈求初雪把她净化。
楚繁兮自诩不了解夏宁，但是最起码她尊重这样一个女孩子，也正是出于这份尊重，她才不会背地里骂夏宁、今天就出手教训这几个不懂说话的女生。
楚繁兮凶名在外，几个女生自然不愿意招惹她。
回到教室，金智敏正有些忧愁地呆望着黑板。
“你怎么了？”楚繁兮坐在座位上，问她。
金智敏回神，“就……有点可怜夏宁。也有点担心楚子见。”
楚子见身体恢复得很快，回到了以前嬉皮笑脸的欠揍模样。只是他越开心，他们就越担心，怕他因为这件事有心理疾病。
楚繁兮也开心不到哪去，经历了这事之后心中未免更加沉重了些，“我怕我老哥……以后都不谈恋爱了。”
金智敏一怔。
“他要是落下了阴影，他每次谈恋爱都会想起这件事吧？”
“说的…也是呢……”金智敏低喃。
“所以你要好好开导他、等待他呀。”
“嗯……嗯？”金智敏诧异抬眸，看着楚繁兮。半晌，她的面颊上腾出热意，“你、你、你怎么…他我，我……”
楚繁兮一只手支起脑袋，“你不断强调夏宁的几个特点，的确呀，相比她你也不差。但是有一点她有你没有——”
楚子见的追求。
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觉得有些自卑。哪怕自己的条件其实够好，但比较他喜欢的，总觉得远远不够。
金智敏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她很嫉妒夏宁，却也是真的认为，她列出的一切她是真的比不上夏宁。
所以无意识地多次重复，只想给大脑一个错误的认为：她是因为长相家事学习而羡慕夏宁的，而非因为楚子见所嫉妒她的。
金智敏忍不住剜楚繁兮一眼，也说出一个她所认为的“大料”：“你知不知道你昏迷后，你哥有多紧张？”
楚繁兮有些懵。昏迷？应该是她脑袋撞到墙之后吧。哥……不就指的褚樊？
“多紧张？”
“我感觉他都要哭了，要不是我后来告诉他我早打了120，我觉得他会抱着你跑到医院去。”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是我哥，疼爱妹妹不是这样的吗？”
金智敏白了她一眼，“哪有哥哥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呀，像是要是你死了，就也不活下去了。
这句话储存在楚繁兮心里很久。
直到如今她高三毕业，三人坐在沙发里看恐怖电影。
家长都上班去了。
三个人拿着零食就窝坐在沙发里，选了个恐怖电影看。
楚繁兮有些不满，“哎！为什么我毕业了，祝贺我考上A大的奖励是跟你们看恐怖电影？”
“恐怖电影它不香吗？气氛多好？”楚子见舒服地窝着，怀里抱着一包薯片。
对呀，气氛。都把落地门帘都给拉起来了，完全遮掉了外边本就不强的光线。
楚繁兮也不说话了。看就看吧，反正又不是她最怕鬼。
想罢，她恶狠狠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楚子见。
果然到达最惊悚的时刻，楚子见吓得大叫，丢了薯片就抱住身旁的抱枕。
沉浸在电影里的楚繁兮用花生壳砸他，“叫什么叫，吵死了。”
“卧槽特么的！吓死人了！”
的确，电影是美国的，尺度比较大，很血腥暴力。
最令人惊呆的是，到了中后期就莫名有些颜色了，直到最露骨的呈现在画面上，她两位哥哥默契十足地拿手盖住她的眼睛。
楚繁兮：“……”
因为楚子见最快，也就褚樊放下了手。
“这里这里，你还小，你不能看。看了长针眼。”楚子见嘟囔着。
楚繁兮嘴角抽了一下，不以为意：“就算看不见，还能听见呢。”
话音刚落，果然就有十足暧昧的声音响起，男吼女－喘，不要太有颜色。
三人寂静了片刻。
褚樊果断拿起遥控器静音。
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楚繁兮开口就说：“其实你们也别紧张。我们学画画的么，怎么会不画一些果体？还有一些器官，都是很正常的。像这种画面，无非就是我们的画变成了漫画，二次元的变成了真人……”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楚繁兮在口若悬河。
直到她越说越露骨，一张大手直接摁住了她的嘴巴。
“总有一天你要挨打。”褚樊的声音有些压抑，字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似的。
楚繁兮闷闷地笑。
鼻腔的气息也就一缕一缕地吹在了褚樊的手掌上。
手掌下压着一张暖意柔软的嘴唇。
曾出现的燥热感再一次出现。褚樊将视线挪回电视上，画面是身躯的打架，一种视觉的冲击让他不耻地起了生理反应。
他转移目光，想平复这股冲动。但手掌上传来触感又开始让他心猿意马。
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他曾问过父亲，父亲说这是一种正常的反应，不要贪图这种感觉就好，平淡接受就可以。
但是……
曾经的梦里，又几次出现了不该出现的面庞？
褚樊有些烦躁，但又从深处感知到一缕隐隐的期待与激动。
他到底，内心在想什么？
“好了好了，没了没了。”楚子见松开手，呼出一口气。
褚樊也缓缓放下手。
“真是佩服你两。”楚繁兮撇撇嘴，继续拿起零食往嘴里塞。
其实灯光有些暗，但褚樊总觉得自己能够清晰看清她的五官。
她的嘴一张一合，颜色也肯定相当好看，因为在此前她喝过水。也很柔软，至少手掌上依旧残留的触感是这么告诉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