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齐务元一直感到心烦意乱,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青州那件事。刘文忠是他帐下出来的人,也是他推荐去的青州当刺史,怎么突然就叛乱了呢?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然而更令他想不明白的还有商湛云此时的态度。
齐务元看向对面之人,自从他进门以后商湛云就一直在吃东西。这里是相王府的饭厅,平时商湛云接见他,要吗是在中堂,要吗是在花厅,要谈私密一点的事选在书房,却总没有在饭厅接见他的时候。
商湛云这是刻意要慢待他吗?
商湛云只管吃自己的,完全当齐务元不存在。房间里除了不时哔啵两声的燃烛以外,就只剩下商湛云咀嚼食物的声音了。
“王爷。”
齐务元试着轻轻的喊了一声,商湛云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直等到酒足饭饱,商湛云才终于想起齐务元来。
要过茶水漱过口以后,商湛云说,“我刚从赵镇守使府上回来,他已经答应给你粮草了。到时候你可以从就近几个州县调拨,不必再从邺城千里迢迢往外运了。”
“是吗。”齐务元露出微笑,“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就节省人力物力了。”
“嗯。”商湛云点点头,“我知道你今天不是为这件事来的,你也不关心这个。”
齐务元不敢看商湛云的眼睛,但是又忍不住好奇。
“王爷,我想不通···。”
“你想不通什么?”
齐务元犹豫着,终于还是说道,“刘文忠怎么突然就反叛了呢?”
“你这么说是怀疑我的消息是假的?”商湛云直视他,“还是怀疑他受了什么逼迫!”
齐务元立即慌了神,“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湛云伸手打断他。
“你不必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商湛云深吸一口气,“我也想不通,他虽然被我训斥过两次,却也不应至此。怎么就反叛了呢?”
齐务元突然想到了什么,“王爷,青州连着大海,从青州坐船,到辽东不过两三日航程。”
“你的意思是刘文忠勾结高丽?”
“现在只有这个可能了。”
然而商湛云却摇摇头,“以高丽的实力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那会是因为什么吗?”
商湛云突然沉下脸,“你听说过图谶之说吗。”
“图谶?”
商湛云点点头,“我得到的说法是刘文忠得到一本谶书,说是上面有‘刘氏当王’这样的话。”
“图谶之说历来都是无稽之谈,他怎么连这种话也信,真是昏了头了。他在我手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商湛云笑笑,“人心隔肚皮,他心里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将他抓起来一审问不就全都明白了吗。”
齐务元低头不言,商湛云明白他的顾忌。
“我知道,刘文忠是跟过你的人,你下不了手。不过这次却非你不可。”
齐务元抬头,“王爷能保证不杀他吗?”
商湛云面色一寒,“仲方,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齐务元立即跪下,“末将不敢。”
“我量你也不敢。”
邺城东门上春门。
一大早,上春门外就已是枪戟如林人马喧天了。
从昨天晚上起上春门就已经封门,进出的游人客商被驱赶至了其他四门出入。
龙骧军五万将士静立于晨风之中,没有人说话。在他们身前,齐务元那大大的“齐”字帅旗在风中飘扬着。火红的旗帜,就像他们的心一样火热。
齐务元立马于大旗之下,火红的战袍随风飞扬。
他的身后是他手下的五虎将。前将军于志宁,游击将军张成莫,荡寇将军高敖曹,宁朔将军韩虎,折冲将军戚同。这些人就是他的资本。
他的对面,商湛云安坐于黄金辂车之中,两人相对而望。
“大将军乃我大殷栋梁,刘文忠不过是一军野匹夫,大将军攻无不克,平安归来指日可待。”商湛云语声悠扬,听不出感情。
齐务元不答,只于马上长拜。
“取我的剑来。”商湛云又道。
一名年轻内侍立于车后,听闻这句话立即将手中的一个捧盒捧上来。
“将剑赐予大将军。”
年轻内侍迈着小碎步来到齐务元马前,双手捧上。
“王爷,这是···。”
“这是我的佩剑,我许你专杀之权。军中有人如对大将军的话有所违抗,大将军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