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妘倾歌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
窗外的天色已黑,依稀还能听见发春猫咪的叫声。
她呵呵一乐,不觉有趣,“果然是春天到了。”
妘倾歌伸了个懒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睡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个梦很真实,可就是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了。
“算了,不想了。”她推开房门,准备出雪茶居看看。
守在那的秋霜见自家小姐醒了,赶紧上去问她,“小姐睡的真久,有没有饿,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妘倾歌摇头,“不用了,我不饿。”她又问秋霜,“胥君琰呢,他去哪了?”
“在小姐睡着的时候,宁王殿下来找燕王殿下了。”
妘倾歌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去吧。”
秋霜不依,“小姐,我还是陪着您吧,我不累的。”
“你不用陪我,回去休息吧。”妘倾歌现在只想冷静冷静,“我只是想逛逛这宁王府。”
看着自家小姐坚持,秋霜只好作罢,“那好吧。不过小姐要注意,我听管叔说宁王府里有好多毒虫毒草,小姐千万别触碰上了。”
妘倾歌收到了她的提醒后,便出了雪茶居。
宁王府与其说大,不如说是个大的草药园子。
府里没什么观赏的花鸟鱼兽,能够入药的蛇虫鼠蚁倒是不少。
这不,她就看见了一条七步蛇,在那嘶嘶的朝她吐蛇信子。
妘倾歌很清楚,七步蛇的蛇毒是有要用价值的,只是没想到胥君墨会把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养在园子里。
“哎~”妘倾歌叹息,“均墨哥哥呀,你要是穿越到这个时空,会不会比这个君墨哥哥做的更过分啊。”
思考片刻后,她认为胥均墨肯定比这个胥君墨更过分。
因为胥均墨曾经和她说过,如果国家规定老虎能入药,他就在别墅的院子里养老虎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宁王府的管事——管叔。来这园子里看看这些蛇虫鼠蚁有没有跑出来,怕这些毒物伤着府里的下人。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她,这可把他吓坏了。
“郡主怎么来这里了。”
妘倾歌望向管叔,乐呵呵的笑道,“睡醒了,就想着逛逛君墨哥哥的府邸。”
她刚说完,在她不远处的七步蛇突然嘶的撩开毒牙冲向她要咬。
管叔虽年纪大了些,但视力还没有退化。看那毒蛇扑向妘倾歌时,他惊的一声大叫,“郡主小心毒蛇——”
妘倾歌当然会小心了。这些活物药材她可是很喜欢的玩的。在那七步蛇咬过来的瞬间,她就拿捏住这小蛇的七寸。手中小蛇挣扎着从尖锐的牙里喷出毒液,差点滴在她的衣服上。
妘倾歌见这么好的药材就这么滴在地上心疼不已,从树屋里拿出试管,让蛇把毒液滴到试管里,“这可是买不到的药材啊,可不能浪费。”
在那看着她做一系列举动的管叔却怔在那一动不动。他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就在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会被蛇给咬了。哪想这个小姑娘居然捏着蛇的七寸,还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取蛇的毒液。
这郡主也太不简单了。
妘倾歌存好了毒,就把那七步蛇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去找管叔。
“管叔这么晚还来园里巡视啊。”
“是啊,怕这些蛇虫鼠蚁伤着人。”见这美如仙子的小姑娘一点事没有,管叔放心中也带着一丝惊奇,“郡主真是厉害,居然不怕蛇。果然与传言不实啊。”
妘倾歌知道,妘家嫡女在外界的传言已经五花八门了,她也不在乎那些。反正等两天郡主府一开,全京都的百姓就知道她这个嫡女到底如何了。
她转而问面前的老伯,“管叔,燕王和宁王殿下去哪了?”
管叔回她,“宁王殿下在药房里制毒呢,燕王也在的。”
“制毒?”
妘倾歌听来好笑,没想到他一个大夫,居然要制毒。不过这胥君琰过去凑什么热闹。
“管叔带我去看看吧,我也新奇君墨哥哥制什么毒。”
管叔也不拒绝,领着她就往药房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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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的药房,应该说是东冥国的大药库。
胥君墨近乎是把天下所有的药材揽入他的药房了。甚至宫里太医院没有的他都有。
妘倾歌看这比中医药大学药房里还要大上好几倍的药房,不觉唏嘘,“我的胥教授唉,您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唏嘘归唏嘘,里面传来煮药的味道,让她皱了下鼻子。
她推开关的严严实实的药房门,端着那锅药出了药房,用布严严实实的包起来,不让味道散发出来。
胥君墨和胥君琰不懂她一出,开口问她,“倾歌,你这是干什么?”
妘倾歌皱眉看向胥君墨,“君墨哥哥,您以后还是研究治病救人的药吧,制毒真的不适合你。”
胥君墨傻傻的怔在那,“怎么了,这毒有问题。”
妘倾歌快被他的盲目制毒气炸了,“何止是有问题,这里面的被你加了相克的两种药。别说是吃了,闻时间久了,你们都得中毒。”
被她这么一说,胥君墨才知自己鲁莽了,莫的心虚起来,“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制毒啊。差点都害了琰儿了。”
妘倾歌让管叔把这药锅给扔了,上前去查探他们的脉搏,看他们有没有中毒。
“还好你们没事,要是中毒可就麻烦了。”
胥君墨向她鞠了一礼,“还真是谢谢表妹救命了,要不是表妹及时感慨,我和五弟——”一想到会中毒,他就不敢在说下去。
妘倾歌倒不在意这个,如果中毒她给解了就是。反正她的树屋里有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医疗技术。她不明白,为何胥君墨要学着制毒。
“君墨哥哥不像制毒的人,突然想制毒又是怎么回事?”
妘倾歌这么一问,胥君墨想起了那件不堪回首的事,“就是想制毒罢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不是那个料。”
这让妘倾歌不懂了,按理说懂医理应该也知道毒啊,他不会制毒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一脸惆怅?
胥君琰知道四哥又想起了当年的事,开口安慰他,“四哥,那不怪你。”
妘倾歌越听越糊涂,转而问胥君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胥君琰看这小姑娘一脸八卦的表情,便与她把三年的事告诉了她。
在三年前,西,南两大陆的使丞前来东冥朝贡。
当时西大陆清樾国的姓宫的外臣,知晓东大陆的东冥国有位年轻的神医,便想着在宫宴上比试比试医术来助助兴。
说是助兴,那姓宫的外臣也不过是想知道这个传到西大陆国家的神医是谁。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位神医居然是皇家老四,年纪才二十岁出头就得了神医神医的名号。
于是,那外臣就已解毒为题,让各方吃下亲自配毒药,以此来比试。
一听亲自配的毒药,这就把胥君墨难住了。他擅长治病救人,却不擅长制毒。虽说他可以配置任何祛毒的解药,
这制毒他是一点不会。
没辙的他,只能随便抓了一些毒草毒虫给那吃毒的人服下。之后他又已最快的方式解了宫外臣服下毒的侍卫。
虽说两人打成平手,可这制毒却成了胥君墨心里的一个疙瘩。他试图做了很多自认为毙命的毒药,可他不知为何,做着做着就做出了一堆不明的毒药。药效还只是一时的,根本就不致命。
也就因这样,他拿制毒也当做游戏玩了。
妘倾歌倒是听出了名堂,只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君墨哥哥真的想制出要命的毒药?”
胥君墨淡淡的点头,“只是我没有制毒的本事啊。”
“好了,四哥。”胥君琰安慰他,“你会治病救人就可以了,何必在想着制毒啊。别忘了,你可是东冥国的神医啊。”
说到神医,胥君墨莫的瞥向妘倾歌,惭愧的摇头,“琰儿,我的医术和倾歌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想到面前这个能剖腹取子,还会做什么阑尾手术的女孩子,他就觉的自己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妘倾歌听得出他在说什么,“君墨哥哥不必如此,倾歌那点刀工不过是切猪肉切出来的。君墨哥哥愿意学,倾歌可以教你啊。”
胥君琰和胥君墨莫的相视,有点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说话。就切切猪肉,就能动手术了?
别说,妘倾歌在上医校时就经常拿猪肉啊,排骨啊,葡萄皮的练刀法。毕竟只看着录制视频不实践,也不好啊。
“行了,我知道你不信。”妘倾歌扁扁嘴,“君墨哥哥不要学着制毒了,到时候我教你外科手术吧。”
胥君墨听后,朝她鞠了一礼,“那我就在这里拜见师父了。”
妘倾歌被他逗的咯咯直笑,一本正经道,“本郡主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三个人在药房里又聊了些医学方面的话后,时间也到了亥时,胥君墨见时间太晚,借口散了。
————
妘倾歌在回雪茶居的路上,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胥君琰见她咬着嘴唇皱着眉的模样很好玩,扒了下她的下巴,“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妘倾歌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你怎么跟着我啊。”
胥君琰笑道,“我不跟着你还能去哪?你快说,刚才在想什么?”
妘倾歌也不卖关子,直接问他,“君墨哥哥不会制毒,应该不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比试吧。”
胥君琰面无波澜的幽幽道,“是因为三年前,你别想多了。”
他越是这样毫无波澜的淡语,越让她觉的有事,“胥君琰,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已君墨哥哥实力,他是不可能制不出毒药的。”
妘倾歌虚虚着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要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胥君琰看的出这丫头要知道真相,也是浊浊的叹息,眼神也变的悲伤。
“我们的母妃,就是中毒而死的。”
这让妘倾歌有些不懂,“季皇贵妃中毒和君墨哥哥有关系?”
胥君琰摇头,“你应该听说过,母妃生下我没多久就病逝的消息吧。”
妘倾歌点头,那还是胥安宁告诉她的。
胥君琰接着说,“当年母妃不是病逝,而是中毒。那毒,是四哥亲手端给母妃的。”
“啊。”妘倾歌惊掉了下巴,“你没弄错吧,君墨哥哥怎么能杀自己的母亲呢。”
胥君琰淡淡道,“没错,四哥不会杀了母妃的。他也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利用了他的孝心。”
当年,季皇贵妃生下胥君琰,天顺帝大赦天下,赫自己喜得麟儿。也因此得了琰这个如玉的名字。
当时,四岁的胥君墨听到自己有弟弟了,也是喜欢的爱不释手,天天都来逗弄这个刚出生的弟弟。
到季皇贵妃生产第五天时,懂事的胥君墨听说母妃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他知道母妃是因为生了弟弟的原因,就让御膳房的做了些鸡汤,亲自喂给他母妃。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鸡汤里被人做了手脚。季皇贵妃喝下那碗汤没多久就开始口吐黑血。把四岁的胥君墨给吓坏了。
守在季皇贵妃的身边的宫女也是被吓得不轻,让人赶紧请太医院人的来。可惜他们来晚了,季皇贵妃喝的鸡汤里有大量的毒药,哪怕是喝一口也会毙命,更何况是喝了一碗。
胥君墨也是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她母妃知道那碗鸡汤里有毒。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喝。
天顺帝知道后非常震怒,他不仅生气自己的妃子死了,更气有人利用他的儿子来残害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于是,天顺帝把一众与此案相关的人等全部处以剐刑,祸及家人。就在那一个月,皇宫里几乎是被鲜血淋漓,朝堂后宫无人敢言,生怕龙颜震怒,祸及自身。
可是血礼这么多有什么用,那个罪魁祸首始终逮不到证据抓她,这才是让皇帝最震怒,又无奈的。
而胥君墨认定了他杀了自己的母妃,虽然这毒不是他下的,但他的母妃却因为他而死的。
天顺帝怕这孩子因为母妃中毒而死的事被人说三道四,对外宣称季皇贵妃是病逝。又怕这孩子留下心里阴影,也是把他带到身边开导他,让他不在多想,毕竟他是被利用的。
他却不这么认为,整天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他指责自己不会医术,要是会医术了,他的母妃就不会死,他也不会被人利用。
也就是这天,胥君墨决定学习医术,要学会解世间所有的毒。他母妃没了,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和父皇也不在了。
就这样,这个四岁的孩子整天游走于药房和太医院。开始了解世间所有的毒,并且创立了香药堂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妘倾歌听他这个故事也明白胥君墨为什么制不出毒药了,“君墨哥哥一定是在制毒的时候,想着如何化解毒性了。所以他制作的毒不会致命。”
胥君琰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啊,我也劝过四哥别在制毒了,可他就是不听。看他制毒,我也当做学习观摩了。”
妘倾歌淡淡一笑,“真是为难你了。”
胥君琰将这个小丫头搂在怀里,深情的望着她,“四哥为不为难都不算,只是你挺为难的。”
这话惹的妘倾歌一头雾水,“我有什么好让你为难的?”
胥君琰摘下面具,咬了下她的鼻子,“谁让你不去我王府的,害的我也也要住在四哥的府里,你说你是不是在为难我。”
妘倾歌吃痛的捂着鼻子,气的噘嘴,“胥君琰,虽然我们定亲了是不错,可你想过没有,这刚定亲就去未婚夫的府邸住,你就不怕别人说我太急不可耐了吗。”
胥君琰被她说的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反驳这个小丫头。
他懊恼自己确实心急了。如果她今天住到燕王府,今后不知廉耻的名声就会伴着她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那么多。”胥君琰心虚的低下头道歉。
妘倾歌见他这副如小狗的模样挺好的,抬手摸起他的头,“我来君墨哥哥这里也是知道你会来的。毕竟我是香药堂的坐诊大夫,来这里和君墨哥哥探讨医术很正在啊,毕竟你在身边的。”
妘倾歌其实并不在意这些的,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开放女性,那个时代的女朋友去男朋友家很正常。可是这里不行啊,这个男尊女卑的万恶封建谁会,她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出什么事来给自己添麻烦。
就算她佛系,也不能越了规矩。
胥君琰无奈的盯着怀里的小丫头,他只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居然把所有的事考虑在内了,“我说不过你可以吧,真是个让本王无可奈何的小丫头。”
妘倾歌笑笑,推开了他,“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还没等她迈开步子,胥君琰公主抱的将她抱在怀里,嬉笑道,“为了防止你在宁王府里乱走,本王今晚陪你。”
妘倾歌听着不对劲,“你什么意思,还要和我睡不成。”
胥君琰不答,抱着她就往雪茶居的方向走。
妘倾歌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挣扎着让胥君琰放开她,而他就是不放手。
“胥君琰,你别胡来,千万别,我们之间有约定的。”
即使在大喊大叫,宁王府里的暗卫也当做听不见,看不见。
只觉得,今夜的月色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