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朝堂争论之时,他不许我和斥侯为他辩解,说他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让我们也不必在意。但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怕连累我们背上罪名,变成和他一样的千夫所指……”宫如玉声音愈加悲怆,几乎是在咆哮:
“轻尘,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罪名本就不是属于你父亲的,不该他来承受。我们必须替他洗清,替他去让当年的真相大白!”
“天下人……欠他一句对不起。”
听完宫如玉的话,牧轻尘的双手把着床沿,手指越收越紧。许久,他才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宫大哥……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当年逃到天州国那个严效源的副将和满月城的城主都是知晓内情,参与策划的人,只要找到他们,真相自然就会大白,”宫如玉的双手攥的不比牧轻尘的松,他严肃的看着牧轻尘,道:“我和斥侯都会帮你,但前提是……你要变得足够强!”
“天州国……”牧轻尘自言自语。
宫如玉口中的天州国,自然是整个人界的霸主,最强的第一帝国——极北天州。
和其相比,就连强大的东楚国都只能算是一个弱小国度。到那里抓人,和西绝寒天让他前往魔域找牧临风几乎是同一个难度。
不过……他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面对强大的天州国……连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宫如玉和斥侯都没有要放弃,那么作为牧临风的儿子,他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沉思良久,他终于从床上慢慢站起身,声音中带着无比坚决的刚毅,重重说道:
“好!”
……
……
三天后,东境北家,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辉煌的北家大殿,巨大的金色大椅之前,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一身白衣,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后方恭敬的众人。
在他身后,面色惨白的范元追,北家家主北春南半跪在地,头部深垂,两人的气息,甚至就连呼吸都在努力收敛着……
王辞……整个东楚皇室之下第二修灵世家,王辞家家主……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丞相之一……左相王辞齐凰。
而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王辞家地位超然的少家主……三公子王辞秦画。
面对白衣的疑问,范元追的头部埋得更加的深,他颤颤巍巍,毕恭毕敬的道:
“回三公子,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宫如玉与在下打赌,牧轻尘胜后在下欲出手击杀牧轻尘,却被他重伤,此事有净天城数万灵者目睹,在下就是有千倍万倍的胆量,也不敢那此事来欺瞒三公子。”
王辞秦画背对着范元追,头部微昂,低声自言自语道:
“难道这小子真是牧兰庭之子?”他微微侧首,神情毫无波澜:“北春南,你打算怎么办?”
扑通!
在听到王辞秦画的话后,北春南的另一只脚也瞬间砸砸地上,他双手伏地,头都快要埋入地板里,连忙道:
“求三公子为犬子和内弟报仇,鄙人定当感激不尽,从此唯三公子马首是瞻!”
北春南声音激动,夹杂着卑微的恳求。
当他看到脊骨断裂,昏迷不醒的北默臣和胸口都被洞穿的范元追时,他差点直接冲去净天城,捏死那个把他儿子重伤至此的“贼子”和那个威风凛凛的东西府主。没想到王辞秦画突然到访,告诉他东西府府主宫如玉的背后居然有君家支持,牧轻尘更是兰庭侯之子。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可以说,要不是王辞秦画的到来,差点因为冲动他就葬送了整个北家的命运……
君家,可是在整个东楚皇室之下排名第三的强大家族,君家“斥侯”之名更是威震天下,有君家的支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找牧轻尘和宫如玉算账的机会。
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辞秦画的身上。
“呵呵……,”王辞秦画淡然一笑:“你的马首是瞻,你以为我稀罕?”
“若是你肯把你们北家在北境的兵权让给我,再公开宣布投靠承王阵营,我倒是可以考虑为你儿子和内弟报仇。”
“兵权……承王阵营?这……”北春南猛的抬头,惊声道:“三公子在说笑?”
先不说北默臣有没有兵权的重量,王辞秦画说出投靠承王阵营之时,北春南的脑海之中就第一时间闪过否定。
东楚国人人皆知,承王清风君和太子清风书朝堂争斗,东楚最强的两个修灵世家,龙家支持太子,王辞家支持承王。虽说略有平衡之势,但谁心里都清楚,是龙家支持的太子阵营更占上风。
如果他此时听从王辞秦画的,宣布投靠承王,那无疑是面对全天下宣布北家要与太子阵营为敌,怎么可能仅仅为了北默臣,他就做出如此不明智的自私之举。
与太子为敌,那就是要动北家传承近千百年的根!
“怎么,你不愿意?”王辞秦画终于转过身,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悦。
“北家从不涉及朝堂之争,还请三公子恕罪!”北春南再次俯首,回绝道。
用与太子阵营为敌来换取报北默臣受辱之仇,他的确不会同意,换作任何一个尚有理智的家主,也绝不可能同意。
此刻……他唯有回绝!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勉强!”
王辞秦画向前两步,似有放弃之意。
“多谢三公子!”就在北春南终于松了一口气之时,以为王辞秦画不再会为难他时,王辞秦画却是再次开口道:
“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宫如玉那边你可以不用担心,但是君武坛,”王辞秦画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只要涉及到牧兰庭的事情,君武坛每一次都非常的认真……听说这次你的好儿子还有你爱妻的亲弟弟可是差点杀了牧兰庭的儿子,你猜君武坛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别忘了,打伤范元追的宫如玉,背后就是君家。”说到君家的时候,王辞秦画的声音还故意加重托长了几分。
“……”,北春南全身一颤,抬起头看着王辞秦画。
王辞秦画再次开口,用带着讽意的话语继续道:
“当年北境一战之后,“牧兰庭”这三个字对君武坛来说可是特别敏感,现在他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只要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太子会放过你儿子?会放过北家?”
“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可要学会珍惜!”
王辞秦画终究是王辞家少家主,洗人头脑的能力何其强大,三言两语之间,北春南原本坚定的心绪就被动摇了。
此刻他的双手紧紧的抓在地上,上下牙打颤的声音不断传出,眼睛里……透露着极其明显的挣扎之色。
他怎么会不清楚,当年因为北境之事,朝堂之上的很多人对牧兰庭犯下的罪进行责骂。但除了强过君家的王辞家,可是没有一个被君家斥侯君武坛放过,甚至有很多强过北家不知多少倍的家族,直接举族被灭……牧兰庭,似乎真的就像君武坛的一片逆鳞,触之必死。
如今,牧兰庭的儿子差点死在北默臣和范元追的手中,他们在外面的身份又无疑代表北家。那么,正如王辞秦画所说,君武坛……会轻易放过北家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君家又作为太子得力助手,远非小小的北家可以比,只要君家想要灭了北家,太子绝对不会阻止,反而可能鼎力相助。
所以,现在好像根本不用王辞秦画逼迫……北家就已经站在太子阵营的对立面,与太子为敌了。
事后,北家就算不灭,也极有可能会掉一层皮。
“我可以给你承诺,只要你交出兵权,支持承王,我绝对保你北家平安,在北境的地位也只会比往日更高。”看出北春南还有几丝犹豫,王辞秦画继续攻心道。
只要北春南说出一个好字,那么他此次到北家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三公子此话当真?”北春南动了动身体,试探的问道。北家如今处境岌岌可危,如果真的能得到王辞家的支持,要他放弃兵权投靠承王,未尝不可。
“我堂堂王辞家少家长,自然是一诺千金,我以我王辞家名誉像你保证,只要你投靠承王,一定保你全族平安,在东境地位比以往更加超然。”
“在下愿意交出东境兵权,效力承王殿下。”
北春南急切叩首,语言之间夹杂着激动,生怕答应晚了王辞秦画就会后悔。此时的他,赫然是已经打算带着北家站入承王阵营。
“还望三公子可以履行承诺,保我北家,为犬子和内弟报仇。”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就会做!”王辞秦画的目光转向门外,低声道:
“时一时二,进来。”
在王辞秦画声音落下的同时,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白发老者面目阴沉的走入北家大殿。
两个老者面目苍老,身材消瘦,全身上下都布满岁月的痕迹。而他们身上动荡的灵气气息,居然让身为封皇境一级的北春南都感受到了窒息感。
北春南和范元追同时心中震惊:“这两个人的灵力境界,不会低于封皇中期。”
“少主!”
在北春南和范元追敬畏的目光下,王辞时一和王辞时二来到王辞秦画的身前,单膝跪地,恭敬的道。
“可以对“他”动手了……”王辞秦画对两人吩咐道,然后他看向北春南:
“东西府府主会由他们帮你解决,君家由我来帮你挡……至于牧轻尘,就交给你了。”
“是!”
三人同时回答,俯首再次拜下。
…………
王辞秦画走后,范元追急忙从地上站起,颤颤巍巍的问道:
“姐夫,王辞公子为什么会有意收拢北家兵权,难道……”
“哼!”北春南冷哼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对失去兵权的极其不爽:
“如今太子有龙家支持,整个东楚排名靠前的大多势力也都选择投靠太子,承王野心不死,现在对我们这些手握地方兵权的诸侯下手,怕是已经有了举兵造反之意。”
“什么!”
范元追猛然转首,声音之中满满都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