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是吧？”
雪香放下筷子，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嗯。”高飞以为有戏，脸上的表情明朗起来。
“可以啊。”雪香用力点了点头，而后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先内环给我买套200平的房子，再给我买辆玛莎拉蒂总裁带牌的，都写我名儿。然后在往我户口存个500万。咱俩复合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哈。”
“雪香……”高飞的表情由喜转怒，嗓音也立刻阴郁起来，“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雪香用挑衅的目光盯住高飞。
“雪香，这些年过去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功利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高飞话语中带着讽刺。
“功利是吧？那就对了。这些不都是你教会我的吗？”雪香冷笑道，“当年我不要房不要车的时候，你抛弃了我。看来白送上门的东西就是不值钱。怎么？我吃一堑长一智还不行么？”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高飞压着火气。
“是你请我来的。”雪香理直气壮，“那既然大家聊不下去，我就先走了。”
说完，雪香站起身，拉起衣架上的包就打算离开。
“雪香……”高飞带着挽留的眼神，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雪香撸下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雪香来到楼下，沿着江岸随意走着，她的心情又低落下去。遇见高飞这种人，心情怎么可能好？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没想到，短短不到十年间，她和高飞的关系就经历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最终还是会分的。
上次分手的时候，雪香就想明白了，归根结底，她和高飞真的不是一路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味地退让和隐忍，换来的不是爱情，是别人高高在上的施舍。
想着这些，雪香觉得越发伤感，她无处可去，亦不想回家。
自从她和李云霄走近之后，她和黄人人的关系也变得暧昧不明起来。黄人人经常当着她的面使小性子，动不动还老喜欢提起李云霄套雪香的话。雪香觉得很烦恼，她无意勾搭谁，更无意伤害谁，只不过想跟随着自己的心情，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
无处可去的雪香，在冷风中走了一会儿，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到底不再年轻，想起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可以大冬天光着两条腿，在风里走一两个小时的经历，她都佩服她自己。
雪香想了想，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李云霄工作的酒吧——天空之蓝去了。
天空之蓝开在繁华路段，雪香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踏足过酒吧这种地方，也不知道现在的消费模式变成什么样了？
“您好，请问是一个人来的吗？”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公关经理迎了上来。
“恩，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雪香随口答道。
谁知，那女公关经理捂着嘴“扑哧”一声就笑了：“姐姐，我们这儿是high吧。”
雪香红了脸，旋即改口道：“那我要不坐吧台吧。”
天空之蓝的吧台很小，而且整个酒吧就一个吧台，实在是太显眼了。雪香在酒吧椅上试坐了一下，就下来说道：“要不，我还是包个卡座吧。”
听了这话，女公关经理的脸一下子就笑开了，“好的，我们这里最小的双人卡最低消费2000元。”
雪香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李云霄工作的地方还是个高消费场所。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只得咬咬牙坐了。
这时九点多，酒吧里的气氛刚刚被炒热，不停地能听见室内礼花爆破的声音。雪香仔细观察，貌似只要有人开5000以上的酒，那些侍应生就会立刻礼花伺候，让这桌成为全场的焦点。
如果开一万以上的酒，还会撒金纸。
雪香低头抿了一口啤酒，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动辄在酒吧消费十几万或是几十万了，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深谙人性中的虚荣，有钱就能让你买到尊严买到快乐。
雪香坐了一会儿，不停地有少爷、公关、服务生过来敬酒，而且倒得都是她的酒，她买的一打百威，很快就喝光了。
服务生过来推销，顺便软磨硬泡地跟雪香要小费。
雪香脸皮薄，500的小费，就这样微信给服务生转了过去。
带着帽子的服务生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收到小费后，他甜甜地叫了一声姐，然后暧昧地问道：“姐，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很会玩的小哥哥哟，要不要帮你叫一个？”
“小哥哥？”雪香心想，服务生大概暗示的就是少爷了。
“你们这里小哥哥是怎么收费的？”雪香问道。
“1500到2000啦。”服务生笑道。
1500到2000？雪香暗暗纳罕，她不知道李云霄居然是高收入人群。
此刻酒吧里人声鼎沸，喝酒划拳跳舞的络绎不绝，加上很多人抽烟，袅袅腾起的烟雾，使得想看清一个人更加地困难。
雪香不打算找李云霄，而想着自己坐一会儿就走。
这时，雅子的电话进来了。
“雪香，我跟你说呀……”
雅子不知道急匆匆地要和雪香说什么事情，但突然听到雪香这边的嘈杂声，立刻警惕地改口道：“你在哪儿？”
“我……”雪香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用手捂住嘴对着电话说道，“我在李云霄工作的酒吧。”
“你陪他上班啊？”
“没有，我自己包了个卡座，坐一会儿就走。”
“你在哪个酒吧？”
“天空之蓝。”
“得！既然你花了钱了，那也别浪费，你就坐那等着姐姐我。我也好久没有松乏松乏骨头了。等着我，二十分钟到！”说完，雅子就挂断了电话。
在等雅子的时候，酒吧里的各路人马又过来敬了雪香一圈儿酒。她平时酒量还行，可也经不住这么喝，她微微有些头晕起来。
雅子赶到的时候，雪香正在吃果盘醒酒。
雅子披着一头卷发，夸张地穿了一身皮草和超短裙，漆皮过膝靴，肩膀上背着上次同学聚会挎的伊夫圣洛朗。
“哦呦！你就不能低调点啊？”雪香拉她坐下，锤了她屁股一下，“你好歹是已婚人士，穿成这样被人当成是来上班的怎么办？”
雅子满脸无所谓，“这有啥，本来就是来玩的。刚门口进来，好几个男的拉我去他们台子坐，证明姐姐我还有魅力。”
说着，雅子自斟自饮了一杯百威，然后随着场子里的音乐坐在椅子上摇摆起来。
“喂，看见你们家李云霄了吗？”雅子一边摇，一边大声问雪香。
雪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使了个颜色，凑在雅子耳边说道：“你小点儿声，这场子这么大，很难碰到的。”
“那你叫他过来玩儿呗。”雅子越扭越风骚，“坐台费我出！”
雪香瞪了她一眼，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雅子就知道雪香这丫头小气，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可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她却能接受李云霄少爷的职业，也是醉了。
她不会不知道少爷的职业内容是什么吧？陪酒，拿提成，哄女顾客开心，要是大家聊得对眼，还可以一起去“吃宵夜”。
当然，也不是每个少爷都会和人去吃宵夜，但大部分只要价钱给到了，客人不是太丑，很多都会答应。
雪香的二人卡座旁边就一个长沙发，很多敬酒敬累了的少爷都会过来坐着休息一下。
嘈杂的音乐声中，突然雪香隐隐约约听到了“李云霄”的名字。
“MD，新来的那个叫李云霄的，卧槽，今天又被他抢了生意。”
“你说谁啊？云少吗？”
“可不就那个杂种！TMD现在本来生意就少，来一个被他抢一个，来一个被他抢一个，老子恨不得锤死他！”
“谁叫人家长得帅呢？好几个女客人说他像胡歌，小费都是几千几千的塞。”
“算算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再去别桌看看。”
“狗日的李云霄，下次别再让老子碰上！晦气。”
“行了行了，主管盯着呢。回头群里又吊你。”
这段对话，雪香听得真切，她相信雅子也听见了。
雅子装作若无其事，脱了外套，继续扭动着身体。
雪香戳了一块西瓜，正打算劝雅子吃点水果。突然，听见远处有一桌激烈地争执起来。
酒吧里音乐声猜拳声嘈杂，但那桌碎酒瓶和吵架的声音还是让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出事儿？”
不仅雪香和雅子循声望去，连跪在台子前服务的几个服务生也开始谈论起来。
“19桌吗？谁的台啊？”
“走！走！过去看看！”
雪香和雅子都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再说了，酒吧里闹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听说，是云少把一个客人推倒了。”
“真假的？推客人啊？这么牛逼？”
“咱们看看去吧，主管也在那边呢！”
“走走。这瘪犊子真够可以的，MD敢跟客人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