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爷，是普洱叫我来的。”
李云霄怕老K真的把自己怼出去，忙自报来路。
老K听了脸色微微一漾，架在桌上的脚轻轻放了下来。
“嗯。你先去干活吧。”
老K面无表情地冲李云霄身旁的公主挥了挥手。
公主狐疑地看了李云霄一眼，转身走开了，临走时还识趣地帮老K和李云霄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K爷，我……”李云霄刚想张口，就被站起来的老K给制止住了。
他走到李云霄面前，面容松快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是普洱介绍来的，我俩就是平级，也就是平辈，你叫我K爷不合适，还是叫我老K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云霄微微颔首，“我还是叫您K哥吧。”
“K哥也行。说吧，普洱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吩咐？”
老K重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只是这次挺直了腰板，坐姿凛然。
“K哥，是这样。这不年底了吗？好多崽子串场，老大让我过来帮忙盯着些。”李云霄道，“K哥，您看着给我安排个差事吧。”
老K这人一脸横肉，又长期从事这份工作，所以他面无表情也看着跟凶神恶煞似的。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李云霄就已经觉得像饕餮一样的狰狞之气扑面而来。
“这个嘛……”老K犹豫了下，“要不你当大堂主管，事儿不苦不杂还体面。每天也就是跟那些熟客哈拉哈拉，门口散散烟的事儿。”
李云霄一听就明白，打着东哥的名头，老K确实给面子。
大堂主管，也就是干的迎来送往的活儿。现在来KTV的都是些熟客，大多非富即贵，李云霄的活儿就是每天在门口和他们寒暄几句，互递两根九五至尊的事儿。
“谢谢K哥！”
说着，李云霄便自觉掏出一根烟递上去，要替老K点。
老K忙摇手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
老K劲儿大，直推得李云霄这么个白面书生前后打摆子。
但李云霄还是硬着头皮，扶着风给他把香烟给点上了。
吐了两口眼圈儿，老K看李云霄的眼神更柔和了。这小子有东哥做靠，人还能这么谦恭懂规矩，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对了，K哥，我还有点小事儿想求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李云霄道。
“嗨，大家都是一个场子的，别跟我提求，你就直说。能帮的，我这儿肯定没问题啊！”老K也很爽气。
李云霄拉了把凳子在老K对面坐了下来，缓缓说道：“K哥，我从东哥那里过来，他和我说过，老人儿里最信任的就是您。您在人里，绝对是人里的这个！”
李云霄说着挑了一下大拇指。
老K听着十分受用。
李云霄见火候车不多了，继续道：“哥，既然都是自己人，小弟我有事也就不瞒您了。我一铁杆儿兄弟，最近交了个马子，说这马子以前是做夜场的，俩人非说是真爱，要结婚。这不就辛苦我了嘛，托您给查查那女的底子干不干净？”
老K一听，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可推辞的，于是立刻包揽下来说道：“这点小事，三天之内给你答复！阿弟，不是我跟你吹，我老K从出道就是管KTV的，1号公馆，兰会所我都做过，后来投奔了东哥才一直在万紫千红。不过夜场嘛，你知道的，那些女的都是这家做三天那家做五天的，不是跟你吹，整个上沪的小姐就没有不经过我眼皮子底下的！”
老K越说越起劲。
李云霄忙低眉顺眼地跟他加了微信，然后把张云的一些基本资料给发了过去。然后，又跟老K闲话了一会子，就去大堂新官上任去了……
第二天，雅子从雪香的床上醒来，她这一夜睡得尤为踏实。她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合眼了。
雅子换了雪香的衣服，和黄人人一起搭车去上班。
雪香把他俩送到楼下，又不放心地拢了拢雅子的衬衫领子，说道：“别多想了，先上班去吧。”
雅子点了点头，转身上车。
黄人人紧跟着也要钻进去，雪香悄悄拉住他，叮嘱道：“雅子那边你看着些，午饭请她去吃顿好的，别抠搜，回来我给你报销。”
“谁抠搜啦？”黄人人一脸不服，这话根本就不用雪香叮嘱，他本来就计划好了中午要带雅子出去散散心。
她这是拿他当什么人了？
我黄人人好歹也是个身家过亿的富二代好吗？还能舍不得一顿饭钱？
黄人人怒目钻进车里，雪香合上车门。
看着雅子和黄人人的车驶出小区，她才转身上楼。
她刚进家门，就接到编辑小豆的电话，小豆语气很急促，连日常寒暄都省了，直接说道：“雪香，快上明空论坛！你被扒皮了！”
“扒皮？”
雪香心想，我有什么好扒的？
难不成把我是老姑娘这事儿扒出来么？切，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闻，大不了雪香微博上学某女星更新一条“不是单身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单身”，不就完事儿了么。
“哎呀，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上网看吧。”编辑小豆语调都变了，“你是我带出来的作者，出了事我也有责任。不和你说了，我也找公司公关商量去了。”
说完，小豆就匆匆挂了电话。
雪香一头雾水地打开明空论坛。明空论坛是国内知名的网络文学讨论贴吧，这里面一天光滚动的帖子就有几千条，关于书的，关于作者的，关于写作技巧的，不一而同，而且内容是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
说真的，雪香是新人的时候也经常水这个论坛，但后来小有名气之后，码字的压力越来越重，就去得少了。
雪香刷开论坛首页，发现关于自己的帖子已经挂红灯置顶了，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定睛仔细看了几眼那行小字，标题是：扒皮贴，大热书作家雪香抄袭且离婚，人品极差！
雪香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纳尼？！
抄袭？离婚？
这写帖子的人也真够敢说的，他或者她，咋不直接说雪香是外星人呢？
带着愤怒的心情，雪香点开帖子。
居然发现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里的照片，不知道被谁盗用了，然后和一个陌生男子的头像一起被P到了一张婚纱照上！
而且此人用心甚毒，挑男人也不挑个好的，挑了个肥头大耳，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硬生生地P在雪香头旁边和她举案齐眉！！
行吧，这脑洞也是没谁了！
既然连P婚纱照这种龌龊的下三滥招数都能使出来，那说她抄袭的证据一定也非常奇葩。
果然，发帖子的人恶意摘抄了几句雪香里的情节，然后像调色盘调色一般，硬往某过气女作家的过气作品上硬套。
不得不说，逻辑之清奇，确实能将那些无脑水群的网友给带沟儿里去。
而且，网络上从来不缺键盘侠。
此贴一出，立马顶楼过万，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
“哎呀，看不出来啊，文字里面装纯，原来是个绿茶婊。”
“果然是寂寞如雪。离婚了可不寂寞嘛？[邪恶的微笑]”
“我说这本书这么6，原来是抄的。又一个于正！”
……
雪香滚动着鼠标，一条一条地扫着评论，肺管子都快给气炸了！
靠！这到底是哪孙子干的？
千万别被雪香给揪出来，要是揪出来了，雪香非把他碎尸万段，喂狗！
雪香正怒发冲冠，突然，门开有人敲门。
雪香不耐烦地起身开门。
谁知，她一拉开门，雅子居然站在门口。
“不是，你不上班去了吗？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么？”雪香不解地问道。
“你要落下什么东西，你发个微信我给你送公司去呗……”雪香随口喋喋不休道。
“雪香……”
雅子似乎是用力忍着泪，一把抱住雪香的肩膀，然后整个人就开始抽搐。
“不是，雅子……你这样是不行给的。”雪香硬推起她，“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儿，你也不能不上班啊？”
出了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上班。
这句话是雪香从这么多年的血泪生活里给总结出来的。
当年，她被高飞抛弃，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自暴自弃，她以为自己的存款够支撑一阵子，但没想到，一旦断了现金流，家里的积蓄就会流水一样地花出去。
夜夜买醉需要钱买酒，痛哭流涕需要钱买餐巾纸，悲伤失落需要钱买百忧解。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也不能没钱，丢什么也不能丢工作。
“雪香……我……”雅子泪眼婆娑，“我失业了！”
“失业？为什么？”
“因为……”雅子哭的都快背过气去。
雪香赶紧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有给她倒了杯热水。
“我的工作，当年是托刘辉爸的一个老熟人给找的。那位叔叔在鹅厂已经做到了VP级别，这些年我在鹅厂没怎么受人挤兑，就是以为大家都知道我的后台是他。可是，现在我和刘辉就要离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辉爸和那位叔叔说过了，早上我去公司的时候，HR过来和我说，我合同这个月到期了，不再和我续约了。呜呜呜呜……”
雅子一鼓作气把话全倒了出来。
雪香听了气得瑟瑟发抖。
偌大的鹅厂，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太欺负人了！
但雪香转念又一想，鹅厂也是人待的地方，又不是真的是鹅待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难免有亏欠。
这个世界最后本来就是爱恨扯平两不相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