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长青带着宋梁,一起去见江东之主萧伯元。在路途中,周长青将任务大致给宋梁说了一遍。
当今天下,一分为三。河北横跨四州之地,势力最大,有吞并天下之志。江东与海南各占三州,为了共同对抗河北,双方结为盟友,常有往来。
前几日,萧伯元与海南之主李从徐定下婚约,明年中秋,将妹妹萧若水嫁给他为妃。
萧若水是前代主公萧简唯一的女儿,名虽为若水,实则性烈如火。萧伯元自作主张,答应了婚约,萧若水得知以后,自然大怒不已。
天下纷争,群雄并起,无数男儿战死沙场,却也有无数女子独守空房。萧若水出身高贵,却也无法摆脱这悲剧的宿命。
大闹一场之后,萧若水提出了一个条件,在嫁到海南之前,她要去通天院。萧伯元拗她不过,只得答应了。
“通天院?那是习武的地方,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大小姐,去那里干什么?”宋梁大惑不解。
周长青摇摇头说:“她虽是大小姐,可并不弱质纤纤,脾气大得很呢!”
宋梁又问道:“那让我去做什么?”
周长青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说:“当然是去保护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明年我们拿谁嫁给李从徐?”
宋梁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行,不行,今年中秋刚过,距婚期还有将近一年,师父你知道我的,我在外面活不了那么长时间,你又不给我银子。”
周长青面色一沉说:“我不是说了吗?给你十两银子。”
“那你也没说要去整整一年啊!”宋梁抱怨道。
周长青突然叹息了一声,然后说:“行了,小姐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你师兄和师姐都去过,全被她打发回来了。”
宋梁哭丧着脸说:“照这么说,这位大小姐脾气真是大得紧,你怎么给我安排个伺候人的活?”
周长青说:“咱们是江东人,本来就是伺候他们萧家的。行了,别废话了,跟紧点,别一会儿迷了路。”
宋梁与周长青一路说着话,到达平阳宫时,太阳已经高高地升了起来。
平阳宫是前朝皇帝在江东的行宫,占地广阔,气象恢弘。
前朝覆亡之后,天下三分,却无人敢率先称帝,所以臣民们都将萧简和萧伯元父子称作主公。萧伯元自知江东势力不及河北,暂时只想保境安民,还没有登基称帝的念头。倒是河北之主刘承丰野心勃勃,时刻准备着挥军南下。
宋梁虽是周长青自小抚养长大,但到这平阳宫来,还是头一遭。原本以为长青居就算世间少有的豪宅,但到了这里,才知道天外有天。
周长青正走着,突然发现身边宋梁不见了踪影,回头一看,才发现他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不知在做什么。周长青干咳两声,喊道:“还没见到主公,你行什么大礼?”
宋梁用手指比在嘴前,朝周长青说:“嘘,师父,我看这砖缝里好像藏着金子,你等我撬开看一看。”
周长青怒气冲冲,走过去一脚踹在宋梁屁股上说:“那是糊砖用的黏土,赶紧给我起来,丢人现眼。”
宋梁揉了揉屁股,埋怨说:“师父,你稍微尊重我一点,我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孤影。”
周长青又是一脚踹过去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只有带上黄金面具时才是孤影,用这张臭脸见人的时候,你就是个穷酸小子。”
宋梁没好气地说:“知道了,那等会见到主公和小姐的时候也不说?”
“当然!”
两人又走得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来到萧伯元所在的乾元殿。
周长青还没进殿,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远远迎了出来,高声道:“周师父,有失远迎,多多恕罪。”
宋梁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只见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帝王之气,自然是江东之主萧伯元无疑了。
周长青向萧伯元略微弯腰行礼,又指了指身边的宋梁说:“这个傻小子,你看怎么样?”
萧伯元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宋梁,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迟疑了片刻,他低声对周长青说:“样貌倒还行,就是瘦弱了些,怕是有点悬。”
周长青笑着说:“你说了又不算,还是让小姐看看吧!”
萧伯元也跟着舒缓一笑说:“也对,我马上让人把若水请来。”
萧伯元拉着周长青的手,两人说着话,一起步入乾元殿。宋梁被晾在一边,无人理睬,他也不以为意,正好在外面透透气,顺便再找找哪里有没有金子。
乾元殿前有一个大水池,水池中央立着一座假山。宋梁踱步来到水池边,只见水中游动着许多红色的鲤鱼,还有几只绿毛龟,再定睛一看,水底倒映出些许白光,似乎是白花花的银锭。
这些银锭是每逢节日,萧伯元向天祈福时放入水中的,在江东是一种习俗,但宋梁长年居于长青居,本就不谙世事,自然对这些风俗礼节一无所知,现在只想到水中捞银子。
宋梁趴在水池边,用手探入水中,但池水太深,他拼尽全力,仍然够不到底。正当他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跳入水池中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在乾元殿前投银子。”
宋梁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红衣少女站在身后,约莫十七八岁年龄,容貌十分美丽,但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让人生不出亲近之感。
宋梁赶紧缩回了手,爬了起来,嘿嘿一笑说:“小姐误会了,我是在这洗个手。”
那少女一听怒气更盛,指着宋梁的鼻子说:“你这臭小子,敬天池也是你洗手的地方吗?”
宋梁一脸满不在乎,摆了摆手说:“捞钱也不行,洗手也不行。好好好,那你定,你说我在干什么,我就是在干什么。”
“狡辩,讨打!”少女说着,摆出个架势,就要向宋梁出手。
突然,背后传来萧伯元的声音:“若水,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