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恩雅也不敢一个睡在主卧房了,她总是跟着小翠等人一起睡。
乔三爷经常会过来和她们聊天,吴恩雅却希望乔四爷能从某个地方冒出来,对他的三哥霸道地说,我的女人,谁都不能碰。
皖月这两天也没有了动静,吴恩雅活得好好的,似乎她也不在意了。
真是奇怪的一些人,吴恩雅总觉得自己掉进了一股漩涡中,而漩涡的中央看似平静,其实真正吞噬的时候没有到而已。
大花园里的菊花被采的差不多了,据说每一年的重阳节,乔家一族人,都要到对面五里外的山上祭拜。
一说登高,一说祈福。
每逢初一十五,乔家上上下下就忙个不停,祠堂里要拜祭祖先,遇到大事了,更要让祖先保佑。外头传来消息,溥仪卷着铺盖跑了,整个大清国半壁江山落到了孙中山的手里。
有一次,和莫小鱼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莫小鱼问她:“大总统能坐到什么时候?”
吴恩雅跟莫小鱼说:“没几个月。”
莫小鱼当时脸色就变了。
吴恩雅反问她:“为什么不和乔三爷说实话?”
莫小鱼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吴恩雅后来说,她只想回去。
莫小鱼笑笑回答,所以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三姨太是假的哑巴,而且那天下的药,并非毒药,而是哑药,据她调查,皖月真想让她永远说不出话。
她们彼此都存有秘密,为了彼此的秘密,两个秘而不宣,彼此心知肚明。这便有了相互保密的必要性,谁还能说谁呢?
重阳节终于来临了。
旺喜婶子,小翠还有吴妈都早早起来,吴恩雅是被几个人强罗打鼓震醒的。
旺喜婶子一改前几日的霉气,梳洗打扮一新,吴妈也偷偷地抹了一层胭脂,她似乎很快忘记了那些不幸。小翠用吴恩雅给的大洋,做了一身崭新的花衣裳。穿上去就宛如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大院里家丁早就准备好了轿子,吴恩雅不情愿地问吴妈,可不可以不去。
吴妈回答,当然不可以。
这一天,早饭是在前厅一起用的,乔家几十口子人,慌慌张张吃罢,又急急忙忙往外头赶。
这个时候,天色才蒙蒙亮。
吴恩雅发现,路上已经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了。
很多人挎着篮子,篮子里头装着和重阳糕点,菊花酒等祈福用品。
每个人的身上都佩戴着装有茱萸的香囊,甚至还有人把茱萸的枝叶插到自己的头上,吴恩雅看着很新鲜。
她记得曾看过一个关于重阳节的故事,说的是汝南人桓景随费长房学道。
一日,费长房对桓景说,九月九那天,你家将有大灾,其破解办法是叫家人各做一个彩色的袋子,里面装上茱萸,缠在臂上,登高山,饮菊酒。九月初九这天,桓景一家人照此而行,傍晚回家一看,果然家中的鸡犬牛羊都已死亡,而全家人因外出而安然无恙。于是茱萸“辟邪”便流传下来。
她索性敞开了轿帘,不顾规矩,毫无大家风范地探着脖子东张西望。
放眼望去,家里的男丁抬着轿子,乔老爷坐在最前面的轿子里,身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乔家少爷,吴恩雅看到了很少露面病怏怏的太监大少爷。也看到了很少出门的二小姐,只是五小姐并没有出现,据说她和耀祖姑爷去了杭州游玩。马上的乔三爷和乔四爷都端正地目不斜视。
吴恩雅还看到了乔三爷的家眷,他的夫人貌不惊人,他的小妾也其貌不扬。
怪不得他总是想着别人,吴恩雅心里暗暗发笑。
她撇了好几眼乔四爷,他好像更威风了,吴恩雅看到他,便忍不住想往他身上吐唾沫。
大队人马走得很快,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太阳正晃晃悠悠地从地平线升起来。
镜台祠设在半山腰,庙宇很大,甚至可以用宏大来形容,红油漆的大门,早早就敞开,身披袈裟的小和尚,正在接受布施。
整个寺院香雾缭绕,香客一拨一拨地等待上香求签。态度很是虔诚。
乔老爷自然也是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庙里的方丈见了他,便主动把庙堂里的人疏散,让乔家人先做祈福。
钱的力量无与伦比。
吴恩雅跟着很多人,一起跪倒菩萨面前,她念念有词:“让我赶紧回家吧!”
按照顺序,她在皖月的后边,绿枝因为有病在身,并未出席。于是,皖月更加有恃无恐。她抽了一张签之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堂去解签。
吴恩雅只得入乡随俗,打算随便抽了一张。
她看到手持神仙桶的小和尚,清秀俊朗。便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小和尚见被如此一个小娇娘盯着,不觉涨红了脸。这真是不巧,刚好乔四爷正回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吴恩雅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了惹他主意,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俊秀的小和尚,乔四爷扫过一眼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厅堂,于是,吴恩雅放到神仙桶里的小手,忘记了抽签这回事,小和尚说了两遍:“施主,你的手。”
吴恩雅才缓过神来。
真是丢人死了。
她拿了签,看到签文上写着:夷齐不忍食周栗,兄弟心甘采蕨餐,让国名应垂万古,可怜饿到首阳山。
吴恩雅有些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