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恩雅看到皖月黑着脸从内堂走了出来的时候,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像在火上烤着,然后突然从天而降一斗凉水。
吴恩雅把签交给解签的和尚,他紧缩眉头,望了望她。
接着抑扬顿挫地说:“施主请听好,君心当存善念,隐忍受苦,先难而后易,凡事不可强求。”
吴恩雅听明白了,原来这师傅让她忍,让她有爱心,具体的未来,他也说不清楚。即使说了,吴恩雅也不信。
她当即把签丢在了和尚的桌子上,和尚抬头看了看她。
突然又冒出一句:“师傅,后会有期。”
吴恩雅看到四姨太已经迫不及待地走进来,她便款款地出去透透气。
此重阳节非彼重阳节,在她的感触里,重阳节应该是历史上最浪漫的一个节日,友人把酒言欢,情人耳鬓厮磨。一边喝着菊花酒,一手拿着吴茱萸,你来弹琴我来吟诗作赋。没承想,这个时期的重阳节除了上香,抽签打卦,好像没有了一点诗意。
她不知不觉离开了出了庙门,庙外风景独好,几棵年深日久的老树,依旧郁郁葱葱,顺着东南方向,一条上山的路,盘绕在寺庙周围。
有几行稀稀落落的人,已经往更高的山顶爬去了。
吴恩雅忍不住也跟着往山上走。
从山顶往下去,依稀可见庞大的乔家院落,渺渺茫茫的感觉,恍如隔世。山顶很宽阔,吴恩雅这才发现,此时她周围寥寥数人,都远远的散步在不同的方位。这样也好,她可以清净一下。距离脚下不远,就是万丈悬崖,她悠闲地坐在一块巨石上。
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手持匕首的蒙面瘦高男人,把其他人赶了下山去。
他朝着吴恩雅走过来,吴恩雅一面周旋,一面想办法逃跑,若是从前,她肯定撒腿就溜,现在不行了,因为脚被缠过足,跑起来肯定没有速度。
她便和那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绕着一块大石头边跑边呼救命啊救命。男人的脚力很好的样子,跑了几个回合,吴恩雅便认出了那人,竟然是乔家那个猥琐男家丁,娘的那个球子啊,怎么那么倒霉,和这个男人算是结了十辈子冤家。他凭什么就缠着自己不放呢?
两个人僵持了好久,吴恩雅心里着急,怎么书里所说的那些英雄豪杰侠士都去哪里吃饭了?没有一个人来救她。看来败坏的世风也是有循环的。
猥琐男也红了眼,做贼终究心虚,为了能速战速决,他卯足了劲。
终于,她再也跑不动了。
猥琐男的匕首冷冷地贴在吴恩雅的脖子上。
说来奇怪,吴恩雅反而一点都不害怕,好像这具身子不是她的,她也把生死置之度外。与此同时,她竟然想起了郭德纲说过的一句话,他的刀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也是冷的。
TMD,她觉得自己堪比刘胡兰,董存瑞一干英雄。
吴恩雅冷笑,对着猥琐男说:“你动作快点,我正不想活着了。”
猥琐男也嘿嘿一笑说道:“不错,不错,你果真没有哑。”
吴恩雅使劲闭上眼睛,他觉得刀锋往里推了推,脖子上的皮肤先是感受到一阵冰凉,接着脖子上又麻又痒。
完了,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吴恩雅对死突然有了更高一层的认识。狗熊也是有尊严的。
与其赖活不如好死。但是现在是有人强迫自己死,没有选择的,那OK,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来不及和菩萨耶稣基督详细地说拜拜了。
奇怪的是,猥琐男的手迟迟没有继续往里推,反而他手里的刀,铛啷一声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吭哧一声,人倒地的声音。
吴恩雅先是伸出手,摸了摸脖子,有股咸湿的气息,流血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乔四爷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猥琐男已经匍匐倒地,他的身旁还落了一块大石头。
吴恩雅发现自己没有死之后,心脏好像走慢了发条,才砰砰砰的加速跳个不停。
后知后觉的人,有一点好,总是事后反省或者后悔。
害怕是不是也比平常人慢几拍?吴恩雅假装很平静地坐着不起来,其实她的腿脚已经软了,她告诉自己那是跑累了软的,一个刘胡兰一样的女人怎么会吓得软掉起不来了。
乔四爷弯腰把他的面罩扯掉,冷冷地说了一句:“真该死。”
吴恩雅此时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她可怜兮兮地对乔四爷说道:“扶我一把。”
乔四爷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香囊递给她。
“这是什么东东?”
“辟邪茱萸!”乔四爷的声音依旧冷冷的。随之,也把胳膊递了过去。
吴恩雅整个身体的重心靠在他的胳膊上,脖子的鲜血还带着余温。乔四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又掏出手绢,给她包住了颈部。
两个人遂要下山,猥琐男又醒了。
他拾起地上的匕首,向吴恩雅刺过去。
乔四爷手疾眼快,一把推开她,却被匕首扎到了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
猥琐男见事不好,撒腿就跑。
这时候,莫小鱼和乔三爷恰巧赶过来。他们听下到半山腰的人讲,有人在行凶。莫小鱼才发现,三姨太没有了踪影。
猥琐男窜过重重阻拦,飞快地逃了。
乔三爷打算追追过去,被乔四爷拦住了。
莫小鱼准备搀扶着受伤的乔四爷,却被他一把推开,他冲着吴恩雅喊:“过来扶我!”
吴恩雅见他刚才救了自己一命,便拖着软绵绵的身子,握住了他的胳膊。
他惨叫一声,原来她一不留神,手攥住到了他汩汩淌血的伤口。
天啊,看他那杀人的眼神,吴恩雅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