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一大早,便押了个人进了监御处审讯室:“大人,卑职方才巡逻至高阳门,看到这宫女鬼鬼祟祟,便将她带来监御处了。”
孟西洲头也不抬,道:“犯了何事?”
“回大人,卑职方才刚抓住她,她便说什么不怪她,都是公主指使的。卑职觉得甚为可疑,而且她话中还涉及公主,但现在又什么都不说了。您看是否要用刑?”秦海指了指一旁的刑具。
“用就用吧,只是要记住,一旦招了,就立即停止用刑,”孟西洲一边踏出审讯室的门一边说,“招供完之后寻个大夫给她治治伤。”
不消一刻,秦海便来报:“大人,那宫女招了。她说她叫小薇,是公主的婢女。宴会那日晚上,公主命她送一碗掺了药的消食汤给苏小姐,亲眼盯着苏小姐喝完,还让她第二日早上在宫中大肆宣扬青源殿的事,其他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孟西洲眉头紧蹙,幸亏苏南风不曾中计。可是那宫女说苏南风喝了那碗汤,苏南风又怎会跑到苏太保那去避祸?孟西洲越想越觉得头痛,索性命秦海将周逸嵩提到审讯室,由他亲自审问。
“三殿下,讲讲那晚的事吧。你是如何去了青源殿的?”孟西洲坐在书案后,看着眼前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狼狈至极的周逸嵩。
周逸嵩冷哼一声,道:“想从我这里套话?孟西洲,你想得美。”
孟西洲向秦海使了个眼色,秦海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在周逸嵩面前:“这是公主指使的那名宫女的口供,还要劳烦您看看,可有不实之处?”
周逸嵩仔细一看,这口供确实是真的,便叹了口气道:“一切都是周逸颖的计划,是她给苏南风下药,也是她让我晚上去青源殿。可我真的没想到榻上之人竟然是她,这贱人,若不是她坏了我的好事,如今那苏南风也是我掌中之物了,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
周逸嵩突然惨叫一声,右腿上被插了一把刀,那血顺着刀口直往外渗。孟西洲手中还拿着一把刀,面色阴冷:“说啊?三殿下怎么不继续说了?哦不,已经不是殿下了,你周逸嵩现在也不过是个庶人罢了。”
孟西洲拿着那把刀,抵在周逸嵩的心口上道:“你若是再敢对苏南风出言不逊,就别怪我孟西洲心狠手辣。毕竟这是监御处的牢房,自天祈建国以来,多少曾辉煌至极的王公大臣殒命于此,哪怕是你如今靠着的这受刑架,上面的血渍也是一层又一层。我还记得一年前,您的皇叔周诚,可是竖着上来横着下去......
“够了!别说了!”周逸嵩此时已瑟瑟发抖。一旁的秦海也颇为讶异,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大人了。自从大人认识了苏小姐,身上那股狠厉之气仿佛消失了一般,比起从前多了许多温柔,而现在,大人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手段狠辣,只要大人出手的案子,就没有办不成的。
孟西洲收回了刀,将那刀随手往旁边的刑具架上一扔,那刀竟直直插在上面。“带回去,寻个大夫给他止血,但不必止痛,他是该好好受受这皮肉之苦。”
“大人,卑职想起来一事。”秦海追上孟西洲的脚步。
“何事?”
“卑职曾教过苏小姐将吞下之物吐出的方法,想必那消食汤,苏小姐就是用了这个办法吐出来了,才幸免于难。”
孟西洲唇角微微勾起:“算她机灵,如此倒让人省心不少。此事你有功,得空了去账房领赏。”
夜里,皇帝正欲就寝,刘公公进来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道:“皇上,这是林相托人送来的。”
皇帝展开来看,折子中说:公主一事,本是公主想要撮合苏南风与周逸嵩,不知为何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此事无论如何也与那苏南风脱不开干系。
皇帝看罢,将折子重重摔在地上:“刘公公,明日一早,你去苏府传旨,封苏南风为和安公主,让她准备去突厥和亲。”
刘公公吓得跪倒在地,道:“奴才遵旨。”
第二日,圣旨到了苏府。
苏驰宇大惊,问道:“刘公公,皇上怎会突然就做出决定?”刘公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苏太保,昨夜林相呈了一封折子,说公主之事与苏小姐有关。皇上本就对此事心有芥蒂,如此一来,皇上便将公主之事迁怒于苏小姐了。”
苏南风自苏驰宇告诉她和亲之事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因此她此时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默默接过了圣旨。
监御处内,秦海一路飞奔进卷宗库:“大人!不好了!”
孟西洲正翻阅着从前的案宗,头也未抬道:“怎么愈发没有规矩了?什么事慌张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大人,皇上突然下旨,命苏小姐代替公主去和亲!”秦海急得直跺脚。
“什么?皇上怎会突然下这么荒唐的旨意?走,去苏府。”孟西洲大惊,抬脚就去了苏府。
“爷爷,爹爹,你们莫要伤心了,如今圣旨已下,咱们都不能抗旨。南风此去,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苏南风安抚着苏驰宇与苏子涵,虽强颜欢笑,依然掩不住眼中的泪花。
孟西洲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你不能去!”
“孟大人怎么来了?又何出此言?”苏南风疑惑道。
“你是苏家仅剩的血脉,若你去了,苏太保与苏侍讲该当如何?谁来照顾他们?”孟西洲心急如焚。
苏南风无奈笑道:“圣旨已下,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以为我能怎么办?如今除了顺从旨意这条路,我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孟西洲咬咬牙,道:“我去求皇上。”说罢转身出了苏府,从秦海手中牵过马,说了句:“你不必跟着。”便向着皇宫奔去。
“皇上,还请您收回让苏南风去和亲的旨意。”孟西洲顾不得礼数,一见到皇帝便跪下。
“孟西洲!你好大的胆子!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朕?”皇帝一听是为苏南风而来,怒上心头。
孟西洲重重磕了个头,道:“回禀皇上,臣,与苏南风已有婚约在身。”
皇帝冷笑一声,道:“皇家也早与突厥有婚约。怎么你觉得你的婚约比皇家婚约更为重要?”
“皇上!皇室与突厥有婚约,与苏南风何干?苏南风并不是皇室中人啊!”孟西洲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够了!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给朕退下!”皇帝震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倚重的监御处提督,竟会为了个女子如此不识大体。
孟西洲从御书房出来,长叹一口气,便直直奔向了明阳宫。
“殿下,恕臣冒昧,不知殿下是否已经知晓苏南风将代替公主去和亲一事?”
周逸轩也十分着急,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我去找父皇说。”说着就要往外冲,孟西洲一把拦住他,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已经去过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南风嫁去突厥吧!”周逸轩已然慌了神。
孟西洲深吸了一口气,道:“只能等了。如今离和亲之日还有段时间,我们只能等个恰当的机会来阻止这件事。若是阻止不了,我会采取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