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睡了两个时辰,叶笙猛地惊醒,宋默叔叔自然是不希望珠儿被人发现。自己必须赶在女婢之前,将她藏起来才是。
哐哐哐,几声有力的敲门声。“臭流氓干嘛,睡得正香呢!”少女打着哈欠,语调中充满幽怨。
“快起,女婢要来了,我可不想传出什么绯闻。”
哗啦哗啦的开锁声后,叶笙没有立刻闯进去,“我可以进来了吗?”没人回应,独自走进房间。
没多久,女婢们已经端着早点等物品前来伺候,“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还好,只怕姐姐们每日起早贪黑,过于辛苦。”
床下的少女心里默想,“油嘴滑舌,油腔滑调,果然坏东西。”
“奴婢们早已习惯,公子不必担心。”
叶笙洗漱完毕,送走四人,坐在床边,脱去鞋子,一双臭脚在床榻边飘来飘去。
终是醺出了少女,“你这家伙,脚好臭哟。”昨夜裹衣而睡,脚上确实有些味道。
“你在床底啊,我还纳闷你跑那里去了。”看着少女狼狈的模样,叶笙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奥!原来你是故意的,看本姑娘收拾你!”
“不这样你肯出来啊。”叶笙清楚,若是自己强行叫她,必定有所忌惮。没等对方说话,站起身来。递过湿润的手绢,“自己擦。”
宋珠儿切了一声,擦了擦双手和脸庞,“好香啊,这女婢想的真周到,洗脸水都放了花精。”
叶笙也不辩解,“饿了吧,给你留了早点。”说着将精美的点心放在对方面前。
女孩儿正欲狼吐虎咽,突然意识到不对,停顿了一下,叶笙识相的转过头去。
“满嘴口炮,还在意形象啊。”
“少打扰本姑娘吃东西”趁着对方用餐,叶笙前去向太子请安。不出所料,周先生已经在讲书论道。
“参加太子,拜见先生,叶笙即刻前往文德殿打扫书卷。”陈叔宝两人都不做阻拦,叶笙心下高兴,他还怕周先生醒悟过来,免了这“惩罚”。
“你干嘛去了?”一回房间,就被少女一顿指责。
“太子伴读,早晚请安,没你那般悠闲,走吧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去。”
“你当真以为可以随意在这太子府进出?”叶笙一点少女立刻明白过来,难怪昨晚他能发现自己,原来早就打好了盘算。
城府深的让她觉得害怕,下意识的尾随叶笙而去,“你多大?”
“十年有一,将近十二。你呢?”
“大你三岁,哎!我干嘛要告你啊!”哼了一声朝文德殿跑去。
叶笙紧随其后,略有困意。到了大殿,又开始奋笔疾书,不多时,“宋叔叔,你可照此书单添置,以充文德。”
看到一个个书名,宋默略显为难,“书目虽好,奈何预算有限。”长叹一口气。
“宋叔莫急。”叶笙掏出一面红色玉牌,“这是百叶令,凭此可去百叶钱庄兑换些许银两。”
宋默吃惊的望着少年,相传叶家百叶令仅两块,可调千金。
“无功不受禄,公子可是有事相求?”
叶笙嘻嘻一笑,将宋大人拉到一边,“叔叔我有一问,您可愿意答我?”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看宋叔不似高攀富贵之人,将女儿置于这深宫之中,意欲为何?”
男子长吁一声,“珠儿早年丧母,家母患疾多年,去年离世,手中几无存蓄。文德监官,有看守典书之责,须提防烛火,日夜坚守。无奈之下,才将亲女放在这深宫之中。”
听了这番言语,叶笙余光瞟了一眼宋珠儿,心中怜爱,短叹一声。
“哈哈,公子不必担忧。我这小女以书为伴,倒也欢乐。”
“谢谢叔叔,你且前往买书,我必定护贵女周全。”
“贵女什么,叫珠儿便是。叔叔担心,你年少,莫要被欺。”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叶笙回到书阁,少女一把抓住他耳朵,“老实交代,又有什么诡计?”
看着眼前女孩儿,早年丧母,叶笙不免想起自己生母。顿时眼角微红,哽噎不能言,轻声哼唱起熟悉的歌谣,“红叶飘,舟儿摇,阿郎在那石板桥。”
“这是谁教你的?”
“我娘教的。”叶笙摸了摸双角,转过身去。
“你娘呢?”
“已经离世两年了。”说完发出莫名的笑声,看似潇洒淡然,那份思母之情少女由心而生。
看着叶笙这般模样,宋珠儿突然觉得愧疚,想这两天只顾自己玩耍,确实有些欺人太甚。
少女惭愧,“你且等着,我有一物赠你。”
一番翻墙捣柜,嘿嘿一笑,“找到了!”一本尘封的古物甩到叶笙面前,书名三个大字立刻吸引叶笙目光。
《鲁班书》,被历代设为禁书。只因书中建造器材,杀伤过重。
“这书你可读过?”叶笙惊讶,好女竟然有这种宝物。
“看过几页,只是传闻,阅读此书,必受孤寡之苦,所以并未深读。”
叶笙哈哈一笑,“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与书何干。”说着就要翻阅。
“大殿之中,诸多书籍,比之有趣者数不胜数,何必执着?”宋珠儿拿出这本《鲁班书》,一是赔罪,二是炫耀。
“家父经商,无所事事,唯有读书过日,故而殿内之书均已读过!。”
少女从未曾想,眼前这小子与自己经历竟颇为相似。难怪会对他有一种莫名熟悉,命运使然。
“流氓,你是太子伴读为何被罚到此?”
叶笙诡异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说完盯着鲁班书认真翻阅起来。
约莫晌午时分,只听殿外想起熟悉声音,“宋大人可在?”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周弘正老先生。
叶笙不敢怠慢,急忙出去迎接,“夫子,宋大人外出购书。若有事,我可代为转达。”
周弘正看到少年,先是一丝尴尬,随即摸了摸叶笙头顶,“你可怪我?”
“顶撞夫子,当有一罚,笙儿不怪夫子。”
“我深思那日言语,确也有理,如若不愿在这文德殿,可随时回府,我自会与太子奏请。”
“不必不必,夫子贵为太子太傅,绝不可朝令夕改。”
周弘正满意笑笑,对这小儿更是喜爱。“笙儿,你且记住,争天下兵家为先。固天下,儒学首重。”
“谨记夫子教诲!”
周弘正轻轻叹气,转身离去。“若是太子有这般见识,我大陈江山无虑矣。”
“流氓,你为何到这文德殿受罚?”
“我若说是为与你相遇而来,你信也不信?”
少女脸颊一羞,“流氓成性,快快如实招来。”
女孩儿脸色微红,可爱至极。“昨日与夫子论道,当今天下,纵横为首,兵家次之,机关再次。”
少女一听,瞠目结舌,“活该,谁人不知周先生为儒学大家,你这番狂妄言语,真是自讨苦吃。”
嘿嘿一笑,“实话实说罢了,太子文弱,沉溺儒学,大陈江山则休矣!”
“原来如此!难怪夫子亲自来找你,看不出你流氓还有这般见地。”
“我若是流氓,你便是流氓老大。”
“小子还算识相,还不拜见老大!”
“老大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宋珠儿扶起叶笙,两人四目相对,直视对方。心中情愫,忽的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