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了你的忙，不打算跟我说说你和那个小男朋友之间的事情？”夏夜问。
“都说了不是男朋友了！”她叹了口气，“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交谈也不多，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夏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试探道：“其实想一想，他也挺好的嘛！外表够阳光！家里的经济条件似乎也很好。觉得你喜欢毛绒玩偶，就立刻买一个很贵的送你！性格嘛，怪是怪了些，但是也不错啊，起码算得上有趣！”
“有趣？我可一点都没感觉他哪里有趣！”裴晓璊一脸无奈。
“怎么了？”
她想了想，回道：“他怪怪的！”
“不喜欢人家送的玩偶，也不能说人家怪嘛！”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说到这儿，裴晓璊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了？他做什么啦？”
“他……他先盯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对我说了一大串话……”
“对你说话有什么奇怪的？”
“问题就在于他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裴晓璊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才说他怪！像是在说话又不像是在说话……反正叽里咕噜的，听不懂！”
“嗯？”夏夜不解。
“表情还特别奇怪。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后来再见面，他却跟没事儿似地跟我打招呼。”
夏夜想了想，接着问：“你没问他是怎么回事吗？”
“问了，可他没有回答。”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怪了点……不过这种开场白倒也挺特别的！八成是为了吸引你注意！”
“吸引我注意？”
“当然了！你看你对他的印象多深刻！”
“是够深刻的了！可他为什么要我对他印象深刻？”
“因为喜欢你啊！看他会送毛绒兔子给你，一定是童心未泯、天真浪漫的类型。性格嘛，就比较爱憎分明……”
“‘爱憎分明’？”
“他刚才看你的眼神、跟你说话的语气，多温柔啊！再看他看我的时候那副恨不得掐死我的样子！连我都被她感染了——都有点讨厌我自己了！”
“你怎么总在帮他说话似的？”
“我的意思是，他挺好的嘛！不如考虑一下？”
夏夜想，要是这俩可以在一起，倒也省了不少事了！
“考虑什么？”
“我是为你好，不想你走弯路嘛！”他暗示道，“你未嫁他未娶，不是挺好嘛！”
“什么‘未嫁’‘未娶’的！这么老派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裴晓璊看了他一眼，语气里略带不屑。
算了，这么动动嘴皮子就被说服，那狐狸就不是狐狸了。夏夜想着，问了句：“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啊？”
“男朋友？”她愣了一下，“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
“没有吗？”
裴晓璊摇摇头。
本来是想套些话出来，却没有得逞。
“你没有男朋友？”他又问了一遍。
“干吗？犯法？”
“别这么呛嘛！我是觉得你这么优秀，没有男朋友一定是因为要求高！”“狐狸”不愿意说实话是意料之中，夏夜便只好接着试探，“你不喜欢这种，是因为他看着太年轻，不够成熟？”
她没有回答。
“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抬眼望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出声。
“以我对你的观察和了解，你应该是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是不是？比如比你年纪大一些的，甚至大很多的？”反正已经问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索性多问几句。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喜欢上对方的至少一个特质。成熟有成熟的好，年轻也有年轻的好。不能一概而论。”
这“狐狸”在绕弯子，问题避开得滴水不漏——就像没回答一样。
“如果找到了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夏夜接着问，“会不顾一切把他据为己有吗？”
“或许吧！会贪心地想要他也很喜欢我，最好比我喜欢他更喜欢我！”
“听起来，你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刚才还在微笑的裴晓璊，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夏夜赶快抛砖引玉：“没有男朋友，也可以有喜欢的人嘛！心里有了位置，别人自然就钻不进去了。”
她望了他一眼，换了个坐姿：“我发现你好奇心挺重的！一直在不停地问我问题。”
“我当然对你好奇啦！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把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
这倒是真的。
“你好奇什么？”裴晓璊不解。
“好奇……好奇你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呀？”
“你好奇我？我还好奇你呢！你自己就不像是个缺故事的人！竟然对我写的那些连我自己都不太懂的故事感兴趣！”
“是啊！”夏夜笑了笑，“对你的书感兴趣，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不是书里的那种。”
裴晓璊斜眼看着他：“我和你才认识几天？我们又算不上好朋友，凭什么告诉你？”
“怎么不算好朋友呢？认识时间的长短不能用来衡量两个人的关系呀！你看，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但缘分可不浅呀！”
她点了点头：“说来也怪，只是几天而已，却好像发生很多事情似的……”
“所以啊！这么深的缘分，还不值得你跟我多说几句？”
一阵沉默。
“那个男生年纪小、不太成熟，或许是我不喜欢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她突然说。
“还有别的原因？”
又一阵沉默。
“你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她点了点头：“算是吧！”
“你有了喜欢的人？”她终于松口了！夏夜一下子像打了鸡血，“那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跟我说说呗？”
“那个人……”裴晓璊抬眼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把眼神移开，就再没看他一眼。
她突然冷漠的样子，着实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夏夜看她一直放空，疑惑起来。
她没有应声，眼神依旧望着别处。
夏夜挥动着手在她眼前：“裴晓璊？”
她把目光重新移回夏夜的身上，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好累。”
“嗯？”夏夜愣了，“你说什么？”
“我想回家。”她说完这一句，便一直沉默着。
夏夜等了半天，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目光也没对视到。他在心里嘀咕着：“正问到节骨眼上！究竟是想隐瞒什么呢？”
见裴晓璊和外婆都不说话，夏夜也只好跟着不作声。
剩下的一路上，三个人都静静地。
夏夜看着裴晓璊，裴晓璊却一直低着头，闷不吭声。举手投足，形同陌路。
到了橘樱里，进了电梯。
夏夜站在裴晓璊的身旁，故意咳了一声，可是对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彷佛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电梯到了15楼，她走了出去。
看来，今天是再问不出什么了。夏夜刚想和她们告别，却突然被外婆拉住了。
他有点吃惊，转身望着外婆。
“回家坐坐！”外婆说着便拉着他走出电梯。
裴晓璊走在前头，依旧没有说话。
这祖孙俩忽冷忽热，可真够奇怪的！夏夜心想。
随外婆走进家门，他看到裴晓璊径直向房间走去。
“裴晓璊？”他喊了一声，却依旧没收到任何回应。
“外婆，她这是怎么了？”
外婆没有理他。她打开蛋糕盒，拿出乳酪挞。
他走上去，换了个称呼：“孙老师？”
外婆依旧没应，自顾自地吃起来。
夏夜朝里屋望了望，裴晓璊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刚才在路上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夏夜依旧纳闷儿，回房间也不打声招呼，就好像看不到别人似的！怎么回事？
“我刚才说什么惹她生气了吗？”他想着。
外婆吃着正开心，夏夜就在房子里转悠起来。
“房子倒是收拾得挺干净！”他一边转悠一边嘀咕着，“这‘狐狸’今天说的话，也不知道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用什么方法能够天天粘着她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快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不停地翻着。
没一会儿，他便从包里掏出一小袋子东西。
“找到了！哈哈！”袋子里装着针孔摄录设备，他窃喜道，“就是这个！幸好还在！”
这套设备买了有小半年了，通过歪七扭八的渠道。他当时觉得有趣，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用到。
这回派上用场了。裴晓璊在屋里不出来，外婆更是一副懵懵懂懂不问世事的样子，他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在她们家偷偷装上这个，不是就可以对这只“狐狸”在家的活动了如指掌了吗？她人前再会演戏，回到家，没了外人，必定疏于防备。
这阵仗是不是有点过了？他在客厅选择好位置，一边安装一边想，反正这玩意儿买回来还没用过，正好在她身上先试试！
犯法的事情夏夜没少干过。活了多少岁，做了多少年。虽然大大小小的法他也犯了不少，却样样有理有据，也没有哪一个伤及他人性命，全是这种小偷小摸。觉得有趣，也有道理，他便做了。但是装这种设备倒是头一次。机会他有的是，但他不屑装！一眼就能称得出斤两，还用得着背后做手脚吗？可是这一只“狐狸”有多少斤两，他还真就不确定。这女人自结识以来就一直让他措手不及！仔细想想，的确有点儿邪门。再说，不赶快把这案子处理了，刘姐那个急性子说不定会每天一个电话来催命！
手法是龌龊，但是他做的事，向来都不怎么干净。
装好了设备，夏夜一抬头，发现外婆正看着他，面无表情。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对视了半分钟，外婆又低下头，继续吃起来。
夏夜才松了口气。
裴晓璊仍然没有出来。外婆还在吃。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无聊起来。
过了一会儿，外婆向他走过来，在他旁边也坐下了。
“外婆好！”他笑着。
外婆看着他，表情淡漠。
“孙老师好！”他换了个称呼。
依旧没有回答。
刚刚还拉着他的手让他进屋坐坐，转而一脸不苟言笑……
外婆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直看得他如坐针毡。
“你来多久了？”外婆突然开口。
“嗯？”他一脸错愕，“我？我和你们一起回来的啊！不是您拉着我进来的嘛！”
外婆想了想，摇摇头：“行了。你来得比我们早，我知道。”
“啊？”
看来外婆又开始神智不清了，他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外婆接着说。
“什么‘能坚持多久’？”
“还有啊，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是闷！”
“您不是有孙女陪着吗？还有日托中心的护工来照顾您……”
“不是大婶儿就是小伙子，身边还总围着一群老头老太太，没意思透了！”外婆说着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开始低沉起来。
他听着有点糊涂。
“倒霉就倒霉在贪吃上！没想到现在还是改不掉啊！”外婆嘬了嘬手指，“对了，那些家伙可诡诈着呢！你自己小心点儿！”
他一脸疑惑地望着外婆：“您……您说谁？”
外婆继续自言自语：“至于那东西，的确是邪性得很！所以万万不可被抢了去！你若有能耐，或许能保得了它！我是快不行了……”
“什么东西？邪性？”他越听越糊涂，“我保得了？我保得了谁？”
外婆揉了揉眼睛，起身打开了电视机。她看着电视节目，再没说一句话。
“外婆？”等了一会儿，夏夜试探性地喊道。
外婆转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