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来,仲夏的清晨寒意渐生。但是史蒂夫对于这个世界却越发好奇。他想知道这到底是哪里,是否真的充满着超凡能量。
下意识地,史蒂夫走到城市中心的绿色市场边。那里每天都有小贩贩卖水果,蔬菜,花卉,奶酪等等。碰上过节的时候,会有更多商贩叫卖。
街上马车络绎不绝。路人以男性为主,一些人身着深色外套,带着高礼帽。大多数女性身着束腰装。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以及当前居民的衣着等判断,史蒂夫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类似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时期。
走了一会,史蒂夫感觉身体还是有些后遗症,脚好像踩在了棉花上,用不上力。他不得不坐在长凳上休息。不知不觉间,地上落下几只啄食的鸽子。恍然间他看到鸽子争抢的玉米粒,刷的一下变成了爆米花。
再仔细看,却是鸽子们头一探一探地,争相啄食着带着血渍的眼珠子。眼珠在被啄破的瞬间爆汁开来,史蒂夫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腿。
忽然间,史蒂夫又回过神来,眼前只是几个寻找食物的鸽子,咕咕地叫着。他又休息了一会,再次起身。
在经过一排屋子的时候,史蒂夫看到了两个很面熟的年轻人,他们正在和一名老妇人比划着交谈。与此同时,其中一人也看见了他,并且热情地喊道,“史蒂夫,听说你们昨晚的抗议很成功,真棒啊。”
听到此人的声音,史蒂夫的记忆豁然清楚。这两人是他的同学,很乐于助人。曾经有次他和别人发生口角,还是打招呼的这个同学戴维上前解的围。
简单交谈后得知他们是在做社会调查,希望得到反馈。但是这名老妇人好像不是本地人,而且不识字,所以沟通起来颇费功夫。另一名同学因为讲解地满头大汗,不禁说到,“字不认识,听又听不清,这不是残疾人吗。”
老妇人因为上了年纪,站得累了。偻着腰转过身去,向着房内大喊,似乎在用方言叫谁的名字。不一会,屋内走出一名中年壮汉。
他圆头短发,皮肤黑黄,嘴角有些下斜。他小心地听着老妇人说话,后者口中不时地跳出几个刚才的因格语,例如残疾人,耳聋,老太等等。
听了老妇的话,中年壮汉脸皮抽动,右手紧握。但是声音依然柔和,挤出一些微笑,将老妇推进屋内。
转过头来,他双眼紧瞪着戴维怒骂道,“混账东西,你们活腻了是不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和我奶奶这么说话,啊?给我进屋来,咱们好好聊聊。”紧接着就要强行两人拉进屋内。
戴维身高体壮,比壮汉高出一头,却被抓得毫无还手之力。另一同学一边解释,一边用力挣了数次,但壮汉的手臂纹丝不动。
史蒂夫见状,急忙上前劝解:“大哥,别这样大哥,我同学他们不是这个意思,有话好好说嘛。”
谁知壮汉压不下火,不耐烦地反手挥到史蒂夫胸前,口中叫道:“滚开,不开眼的小杂种。”史蒂夫胸口如被重锤击打般喘不上气,脚下本就不稳,后退中一下摔在地上。
他一股恶气涌上心头,站起来便要挥拳。边上的戴维早已按捺不住,抡圆了胳膊照着壮汉脑袋就是一下。
壮汉反倒咧嘴一笑,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下一秒戴维的右小臂就不自然地向下耸着,如同煮熟的面条一般,接着戴维大声惨叫起来。
史蒂夫见状,脑种猛地一片空白,紧接着后怕起来。他一面告诫自己,这里不是地球,不是那个法律森严,社会平等的世界。特别是还有所谓的非凡者的存在,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又不忍心看着同窗好友被活生生地拖进虎穴,说不定命都保不住。不禁又劝说道,“大哥,我们都是学生,你消消气,这是误会,他们……”
没等他把话说完,壮汉就硬着脖颈转头瞥来,“找死是不是,是不是找死?”史蒂夫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蛮狠的人,内心里愤恨不平,但见到还在低嚎的戴维,却不敢发火。
“图库,忙做什么呢?这三个小子怎么惹到你了?”正当他踌躇不定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
只见来者年近50,中等偏矮的身材,头发略白,大眼睛,背部略驼。他并未仔细打量几人,而是揽着壮汉的肩膀向屋内走去。
壮汉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一边咒骂着,一边走回屋子。“以后说话小心点!”见到壮汉离开,三人都松了口气。戴维和同学去诊所治疗,史蒂夫因为比较虚弱先行回家。
走在路上,史蒂夫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那个像是某帮派大哥的粗暴壮汉,如果被他抓进自家屋内可能发生的惨剧,自己在对方面前的无力抗衡,从没遇到过的鄙夷,一阵阵彷佛大山般压在他的胸口,透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间,史蒂夫坐在了一个木凳上。正当他准备缓口气继续前进时,边上忽然走来一名看不出年纪的异族女性。之所以说看不出年纪,是因为她似乎二十多岁,又好像三十出头。
她穿着和本地人不太一样,更像是来自大陆东南区域。她眼睛很亮,自称是一名画家,愿意免费给史蒂夫画一个素描像。
可能是难得有个人过来当模特,女画家异常热情的请求,让史蒂夫不知该如何拒绝,索性摆好姿势,让她作画。
他们边画边聊,史蒂夫无意中见到女画家的小桌边有一摞类似扑克牌的纸牌,上面简单地用莱丁语标着数字。
莱丁语是古语,之前纪元的通用语,据说有种种魔力。以前史蒂夫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说法的,但是现在却不敢完全否定。
当然很多所谓的预言师,算命者们,非常喜欢使用一些标有莱丁语的东西充门面。这就和有些人的脖子上时刻挂着串粗金链子类似。
似乎察觉了史蒂夫的眼神,女画家操着带口音的通用语问道:“怎么,对预言有兴趣?不妨选个数嘛,来选个吉利数。”
略微推辞后,史蒂夫为了尽快离开,便随便说了个数:“那就选4。”
说话间史蒂夫和女画家眼神无意中有了接触。他感觉女画家的双目乌黑深幽,眼眸越来越大,随后眼皮彷佛灌铅般越来越重,各种景象出现在脑海中。有满是****的深蓝大海,有粗壮蜿蜒的尖刺蔓藤,有让人无处遁形的烈日荒地,也有醉酒吵闹的多人宴会。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史蒂夫的视觉很快便清晰起来。依然是女画家热情的面孔,深色的瞳孔。她略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样,有看到什么吗?”
史蒂夫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右侧,又瞬间回视女画家,“很混乱,几乎记不起见到了什么,反正有好多地方。”
女画家手上不停,目光在史蒂夫脸上和画板间移动,一边说道,“风雪,平淡,清贫,荣华,这些都是你。小伙子,要勇于面对,这就是人生。”随后寥寥几笔,勾画好了一副半身素描图,随手在背面用小字签了个名,递给史蒂夫。
史蒂夫心里想道:“是不是这时候要说一句,‘我愿意’?”
“好了,感谢你的慷慨。”女画家略显疲惫地说着,同时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史蒂夫看着素描里的自己,密短发,粗眉毛,眼眶略陷,鼻梁直挺,面部被稍微夸张地拉长。总的来说,素描很写实,也很细致。
他反倒因为白得一份素描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感觉女画家的眼神都不如方才充满精神。他嘴里不停地道谢。
女画家拿过素描,卷起来并用麻线系上,重新交给了史蒂夫,微笑道:“拿好,小伙子,有时间再来哈。”
客套一番后,史蒂夫总算得以脱身,并且顺利地回到了出租屋内。此时他才得以整理脑中的混乱信息。
根据记忆,目前是1819年,史蒂夫所在的城市是安比格市,归属于道依兰帝国,也是北大陆的顶尖强国之一,拥有大陆东部一些小国的归附。目前的社会接近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期间,近似于历史上的英国维多利亚女皇时代。
目前已经出现了简单的大学,史蒂夫大约四年前考入了安比格大学的语言文学专业。当时是舅舅送他过来的,舅舅一家住在坐蒸汽列车要大概四五个小时的小镇。
史蒂夫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跟随军队去南大陆开荒失去音讯了,他在舅舅家里长大,有一个小自己4岁的妹妹,刚刚嫁人。
除了这些,史蒂夫脑海中还有很多专业的学术知识。但和非凡者有关的信息却一点都没有。估计是因为非凡者们严格限制了普通人的相关认知。他这时才感到饥饿非常,翻了翻橱柜,找到一块干面包,一边啃,一边在锅中加水煮上了三个鸡蛋。
史蒂夫嚼着干硬的面包,嘟囔着,“犹维好像是一直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和女伴干什么去了。不知道那个史蒂夫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跟他一起,去搞什么抗议。”
吃饱喝足后,史蒂夫躺在吱吱作响的床上,不一会就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