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昌心里也很清楚,解决财政问题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要开辟财源,然而塞北苦寒,各部落皆以畜牧为业,人口稀少,开辟新的财源谈何容易!不过,南朝的富庶,在大辽却是尽人皆知。不要说囫囵地吞下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宋,即便是能够利利索索地砍下整个河北,与大宋划河而治,对韩德昌而言,无异于抱回来了一座金山;面对如此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韩德昌岂能不怦然心动!
他的最后一道障碍是太后萧绰。尽管在耶律隆绪成年之后,太后已渐渐淡出政务,不过其人余威犹在,足以左右朝廷出兵的决心。不利的因素是,萧绰中年之后转而留意于吃斋念佛,人也变得慈和了许多,对于攻战杀伐明显地态度消极;不过,作为皇亲国戚,萧挞凛掌握着一点点这位远房表姐内心的秘密;萧绰对穆宗时期丢失掉的瀛、莫二州,及其他关南领土一生都耿耿于怀。为了加强说服效果,萧挞凛特地找来望都战役中被俘的宋军大将王继忠,带着他一起去面见太后,由王继忠当面向萧绰详细讲述河北宋军的战斗组成、攻守规范、指挥序列,以及军事训练、后勤保障等种种细节和弊端;然后通过与辽军战斗力的对比,坚定太后对重新夺回关南故地的信心。
萧挞凛的苦心没有白费,耶律隆绪在年底之前已经秘密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有条不紊地开始做大规模征发士卒和役伕的准备工作,尤其是居住在宋辽边境一带的南院部民。
从各部落征发兵伕的工作完全交给韩德昌去协调,萧挞凛则大张旗鼓地把南京驻军前移至涿州以南,同时下令严密封锁边界线,防止任何人员出入。
对于成群结队的契丹游骑骚扰,沿边宋军一开始还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几个月之后,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尽管后来定州行营向各地驻军发出警告,要求认真警戒,不可掉以轻心,大部分的将领依然我行我素,没有把警告当作一回事。
契丹人动员了差不多二十万的军队,以及大约同样数量的役伕。站在南京的城墙上,望着从东、西、北方向源源不断开过来的军队,萧挞凛不禁豪气盈怀;这是一支自契丹立国以来最大规模的集结军队,它就像一只使人望而生畏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幽州以南广袤的土地。而他萧挞凛,马上就要骑着这头巨兽,去完成即使是神圣如太祖、太宗这样的人都不敢想象的丰功伟业。
景德元年九月间,辽军的袭扰活动戛然而止,沿边将领们本能地嗅出大战临近的气息。赵恒在辅臣们的建议下,从内库中拨出三十万两白银,交给河北转运司购买军粮以备战。
耶律隆绪与太后萧绰九月下旬抵达南京,身后是倾巢出动的皮室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