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回政事堂的路上,王旦忽然对一众同僚说:“刚才陛下所赐的《喜雨诗》中有一字用错了,我有些犹豫,是不是应当上奏一下?”
别人还来不及反应,王钦若就笑着说:“这个问题我也看到了;一个字而已,我看就免了麻烦了吧。”
王旦“唔”了一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刘蛾不安地在后宫踱着步,仔细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侍女进来说,陛下来了。刘蛾喜滋滋地迎了出去,却看见赵恒脸上黯然的神色,刘蛾的笑容也僵住了;她很快地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轻地跟着赵恒进了屋。
次日上午,辅臣们前往崇政殿议事的时候,感觉皇帝的脸色依然很沉郁。果然,刚见完礼,赵恒就很不高兴地对王旦说:“昨天,朕所作的《喜雨诗》中有一字之误,卿等为什么不立即上奏?”
王旦吓了一跳,赶快起身拜伏谢罪,说道:“臣未及细读,实在是有伤圣明!”
众人见状,也都起身伏在王旦身后谢罪;只有马知节起身一揖,说道:“陛下诗中小误,昨天,王旦已经对臣等说明,臣等皆以为一字之误不足以烦劳圣听,所以就没有上奏,未料今日龙颜之怒;王旦自领其责,而不加分辨,真有宰相的器度。愿陛下明察。”
赵恒面色和缓了一些,说道:“你们起来吧!”说完下意识地盯了王钦若一眼。之后的议事便多少有些索然无味,各州军报上来的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赵恒听一听大臣们的意见,自己再略略地加以总结,处理起来也没有什么挑战性可言。
快结束的时候,赵恒出示了一份国史院的奏疏,说是新修的《太祖纪》中有二十余处舛误,赵恒沉着脸质问王旦和王钦若,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钦若反应很快,他回应说:“国史院呈上来的这部分《太祖纪》是杨亿和晁迥所修。”
赵恒却似乎并不接受这一说辞,他不满地反驳到:“你也是编修官之一啊!”
王旦赶快出声道:“朝廷编纂国史,卷帙浩繁,非一人之力可为;应当齐心协力,搜求补正,不分彼此才行。”
赵恒当场裁示,以后官修典籍、草稿,以及修改的版本中,各部分都要注上编修者姓名,以示负责,同时也据此考其绩效。
两天之后,冯拯连上数表,以身体染病为由,坚决请求辞去中枢职务。太医也证实了这一点;七月二十三,赵恒正式下诏,冯拯罢为刑部尚书,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为方便他养病,特许他将事务委托给僚属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