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同和侍卫们凑向鸿元帝,以检查他是否受伤,鸿元帝将其拂开。
鸿元帝:“本尊没事。这位英武小将,你姓甚名谁,本尊怎么没见过?”
少年小将:“末将叫容光,刚入行伍不久,未建有大功,故而只是一名偏将,陛下没看到末将,实属正常。”
鸿元帝反复念叨,“容光,容光,好名字,容光焕发,多好的寓意。本尊身边正缺一名侍卫官,容将军有意否?”
容光立马拜倒:“陛下如此看重,末将必当报效,誓伴陛下左右,不让任何凶徒有伤陛下一根汗毛。”
逢同:“贺喜陛下又得良将。”
鸿元帝:“杜城主,方才那位弯弓搭箭的壮士为何人?那射术足可惊天地泣鬼神,让本尊大开眼界。”
杜浑:“他叫段羽,原是肃弓部的人,前些年投奔了我。段羽快过来拜见陛下。”
段羽拜倒:“在下不才,未能一箭射死刺客,让那厮跑了,请陛下赐罪。”
鸿元帝扶起了段羽,抚慰道:“方才那刺客已跑得快没影了,壮士仅凭一抹孤影而射,还射中了他,虽没将其射死,已是举世罕有了,何罪之有?”
段羽:“谢陛下免罪。”
鸿元又叹道:“肃弓之族,不单精于制弓箭,也有段羽这样的神射手,不容小觑,可做中州之翼盟。杜城主乃中州一诸侯,当为本尊多引荐引荐。”
杜浑:“陛下深谋远虑,实乃中州之福,我岂能不替陛下分忧!”
鸿元帝和杜浑默默相视,笑得很暧昧。
变乱之后,侍从们将堂内收拾干净,复又归平静,各自入座席。
逢同问高澄,“陛下身边不是一直有名高手,怎么今天不见?”
高澄摇摇头,“我也不知。陛下之秘密,我等臣下知道得越少越好。”
逢同端起酒爵,“司空大人说的是,逢同受教。”
逐鹿城外,荒原中奔跑着一个影子。
墨一没料到后射来的一箭是那么厉害,他后背被重重的射了一箭,差点当场晕厥。怕追兵赶上,墨一顾不得伤势,奋其最后几丝力气,找偏野处狂奔,而后混入人群,找机会出城去。
一个小孩见到,惊叫起来:“娘,你那那个人好怪,背上长着东西。”
孩子娘:“哪里?”
小孩:“咦,刚才还在,跑哪儿去了。”
孩子娘揪小孩耳朵,骂道,“叫你不要说谎,偏不听,老娘不收拾你!”
小孩哇的哭了。
墨一总算是逃出了城去,可他总觉得身后一直有人在跟踪着,朝后看去,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墨一跑到一块大石头下,斜靠着石头,他想拔出背上的弓箭,拔了几次,均不成功,反惹来钻心的疼。墨一长吸一口气,使出浑身力气,终将弓箭拔出,顿时血流如注。
流血过多,墨一头昏目眩,在失去知觉前,一道黑色身影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墨一想爬起来跑,却力所不能及,晕了过去。
——
尊王城的市集如往常一样熙熙攘攘,人潮如海,各式商人、民众在此交易。
司寇孔泓带领士兵,在令墙上立告示。令墙即人流必经之处的墙壁,在上发布最新的诏令和消息,如同后世的信息栏。在纸没发明之前,信息发布用刻字的木牌。
人们聚集在木牌前,少数识字的人在念着。
经识字者的讲解后,人们知道了木牌上写的信息——刑尤败了,鸿元帝大胜了。
人们欣喜若狂的奔走相告,朝廷胜了,陛下赢了!天下又安定了!
很快尊王城就成了沸腾的海洋。
有士兵见人们太过疯狂,怕影响正常秩序,想过去阻止。
孔泓叫住他,训导道,“治政之道,一张一弛。大战期间,人们的弦绷得太紧了,让他们发泄发泄,放松放松,不失为一件好事。由他们去吧。”
孔泓自己也长出了口大气,叹道,“这些日子来,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本官给你们放天假,去,与民同乐。”
士兵们或参加庆祝,或回家去了。
孔泓走过东大街,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街道,前面有栋古朴的建筑,乃神龙朝的藏文阁。
孔泓拍拍脑袋,喃喃道,“三日不闻道,便觉心胸混沌,如今几月都未能拜访高人,未曾闻道解惑啊。”
孔泓长袍飘飘,向藏文阁走去。不过多时,孔泓在一座不太壮观的楼前停步,抬头一看,中有一牌匾,上书:藏文阁。此楼占地不大,但古朴厚重,让人一看便有墨雅之气。
孔泓走入藏文阁正堂,堂内设置朴素,两旁有士兵守卫,中间仅有一书吏在此进行接待和等级。书吏认识孔泓,见之投以恭维的笑。
孔泓进入偏室,偏室却更为宽阔,竹简木牍制成的书,分门别类,缘墙而设,这里收集了天下最有价值的书本。
偏室一根大柱下,一个中年男人背柱而坐,正在埋头专心看书,似乎没察觉孔泓的到来。
孔泓踌躇一会后,轻声叫道,“圣者,孔某人又来劳烦了。”
中年男人抬头,面部略有皱纹,双目神光大作,忽而又完全收敛。
孔泓连屈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中年男人也不站起,只是微笑算作回礼。
与城里得知大胜仗而欢声雷动相反,召志的府邸中冷冷清清,在炎夏时分,竟有了丝丝肃杀的悲秋之气。
府内的下人们,个个脸上苦色云集,从内堂里传来召志忿怒的声音,外边的下人听着就浑身哆嗦。
召志坐在内堂里,此间装饰华美,陈设繁复,富丽堂皇,却无以冲淡召志心中的怒气,他常因一些小事便责骂下人。
有下人来禀报,司徒大人到府上来了。
召志连整整衣装前去迎接。
寒暄一番后,二人分宾主坐下。
姜浩瞅瞅召志的一脸怒容,问道,“司马大人为何满脸怒容,又有谁触发了你的那股牛气?”
召志连连摇头,“司徒大人啊,你我同病相怜,有身同感受。逢同这小人迎奉陛下,步步高升,这又打了大胜仗,他怕是早晚要爬到我们上边去。朝政之事倒也罢了,可后院也不安宁。你瞧瞧这帮下人,个个猪头狗脸,每个像人的,一点小事就做不成,弄得到处乱七八糟,这能不让人火大吗?还有我那宫中的妹妹,向我抱怨说被陛下冷落了,向我求妙计,要重获陛下的宠爱。这更是荒唐了,我堂堂司马,又不懂讨好男人,也不会房中之术,向我求妙计,不是缘木求鱼吗?这什么妹妹?没一点脑子,被陛下冷落,也是活该。”
姜浩听完后,冷哼道,“哎,召志啊,你骂别人,就是骂自己啊!”
召志不解,一时愣住。
姜浩意味深长道:“你骂下人猪头狗脸,那么这群猪头狗脸的东西,是谁的门下?你骂妹妹没脑子,那么这没脑子的妹妹,是谁教导出来的?”
召志一听,恍然大悟,面脸惭色。
为了消除尴尬,召志转移话题,问道,“司徒大人今日到寒舍,有何要事?”
姜浩哂笑道:“要事?如今天子身旁新人得宠,委以重任,我等还能有什么要事?”
这么一说,召志又怒火磅礴奔出,又骂骂咧咧起来,那个逢同得了新宠,倒也罢了,更可恶的是高澄首尾两端,见逢同势头上升,就不顾体面转投了他,将我们三人当年共进退的约定,抛到九霄云外。越想越觉这厮面目可憎!
姜浩:“我今日来,只有一事,就是要给你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