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风波阻碍不了少女们如同财物一样被送到南番军营的命运。这一日,人马和财物都按期到达了。
护卫队长和两位嬷嬷交代了一番之后,只管去和南番人交割去了。财物很快被验收拿走,剩下这群少女,南番派来的人说不能擅作主张,要回去禀告大头领。
两位嬷嬷抱怨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陪着这群少女,在烈日下等待。即使是那些来自大将军府的婢女,见南番的军士一个个看上去凶恶,此时也知道要小心谨慎,尽皆默不作声。云蕴星想起哥哥的叮咛,自然更是恨不得把自己躲得无影无踪。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来了个人,说说南番的大巫师,奉命来选人。
这大巫师显然是深得南番王信任,雷厉风行、自作主张,几下就挑出来三十个长相出挑的。绿朱两女也在其中。
接着又选出了三十个次之的。
他选的时候,蕴星一直耷拉着肩膀,弓着背,唯恐露出的身姿吸引别人注意。好在大巫师一直没把她看在眼里。大巫师带着挑出的六十名扬长而去。
剩下的四十名少女他就不管了,来了几个军队里的执事。哪里需要粗使丫头去哪里就是了。
此时尤嬷嬷和张嬷嬷的建议就开始有用了。她们一个一个给执事们介绍少女们适合干什么。云蕴星被她俩推荐给了管着挤奶的执事。执事打量了她一番,倒也没有拒绝。
挤奶的执事只选了五个人,就领着云蕴星等走了,一边走一边抱怨,这中原来的女人,哪里懂挤奶,还要耗费自己的心思去教。
少女们默不作声。执事带着她们往边缘处走,南蛮的军营中间是人,到外围,正巧都是放牧以及挤奶的处所。
云蕴星等五人被安置在一个很小的帐篷里。帐篷外是草甸子,牛羊们自由自在地吃草撒欢,蕴星心里想,这地方好,正是哥哥说的少见人的好所在。
执事抱怨归抱怨,想必的确缺人,次日就安排人教她们五个挤奶,这五人中除云蕴星外都是吃苦耐劳的农家少女,学得还算快,到第三日就能独立挤奶了。
于是云蕴星过上了有规律的日子,清晨天不亮就起来挤奶,有专门的人过来把挤出的奶拿走,白日里牛羊是不需要人看管的,她们得洗衣服,衣服又脏又臭又多,到了夜里天刚黑,她就累得趴在帐篷里就睡着了。两个嬷嬷走之前倒也守信来看了她,问她是否有信带回去。蕴星觉着该说的都说好了,写信反而不妥,只是请两位嬷嬷让云公子放心即可。阿游不放心又多待了几天,蕴星天天催促他赶紧回边南,他也担心边南城云蕴霖,只好走了。
每一天,云蕴星都在草甸子的小海子边洗着衣服,她常常想,不知道大哥知道自己每天要洗这么多又脏又臭的衣服,还会不会觉得他算无遗策呢?她看了看自己又红又肿的手,明明太阳这么烈,为什么这水偏偏这样冷呢?
她本来以为洗不了多久,和谈结束了,这南番钱也拿了,女人也得了,是不是该往南边撤军了。可南番的军队似乎爱上了这里,转眼半月过去,居然一动没动。
她不知道山南究竟如何,高沛寒的大军是否已经控制了全局,大哥是否已经如愿成为东海的一员,并在筹谋如何搭救自己。自己这里,就如同这海子里的水一样宁静。
古力不撤军也好。省得大哥要深入南番腹地搭救自己。这样一想,她渴望南番一直就待在这里,千万不要撤军。
可就在她这样想的那天,南番开始撤军了。她和另外四名挤奶的中原少女,被南番的大军裹胁着,缓缓地往更南处而去。
此时的云蕴星,来不及担忧自己的命运,就被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色吸引了。这一大片草甸子并不平坦,时不时得翻越一座低矮的山,她们走了半个月,走出了草原,前方居然是一大片丛林。这山南之外的景色,与江南乃至山南的景色迥异,仿佛永远走不完的群山草甸。
这半个月,随军的奶牛奶羊们都被屠宰殆尽,到了丛林边时,她们已经无奶可挤。行军路上,衣服也没让她们洗了。
丛林与草原边缘处扎营的这个夜里,她们五个被执事交给了另一个人。
这是一名年老的管家,她们五个被古力赏赐给表弟怒尔雅做女奴。
这行来的半月,云蕴星注意到南番这场撤退混乱而突然,猜测边南已经被东海大军控制。似乎南番本来还想捞到更多的好处,却突然地中止了这个计划。
她并不畏惧环境的转变。可没有想到,怒尔雅居然亲自接见了她们五个。这让她心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