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星后来还是去找来高飞高远帮忙。李破睡醒睁开眼时,已经是黄昏,不过他这一觉睡得挺舒服,所以心情就很好。蕴星一直守着他,看他醒了,就去把一直温在篝火边的药给他端来。李破一口喝了,伸了个懒腰,又想往下躺,道:“你这药喝了睡得挺香。”蕴星把外袍递给他,要他起来,说:“待会儿再睡,起来吃东西。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回事儿,你再睡我要被高飞恨死了。”
李破此时才发现自己里面的衣服都换过了,干爽而舒适,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两手往旁边一伸,示意蕴星给他穿外袍。帐篷的帘子是打开的,外面都是人,高飞高远看起来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可蕴星总觉得他们都竖着耳朵在听。她才不愿意给他穿衣服呢,作势要把外袍扔给他。李破及时地咳嗽了几声,示意他还在生病呢,既然外面的人都在看,她不给穿他的脸就没处放,人家会怎么说一向英明神武的李破将军?
两人眼神僵持一阵,都不说话,最终蕴星让步了,既然他说是夫妻,人前不能不给他面子。再说他还病着呢。蕴星一边大度地想着,一边就笨手笨脚地给他套上了外袍,又找来腰带。不过这个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扣上,最后李破只好自己动手。
落在账外的人眼里,两人这是黏黏糊糊眉来眼去了一阵。高远高飞不敢正眼盯着瞧账内,一直用余光看着。高飞想:完了,他家英明神武的郡王殿下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那么多,他就非要在同一个美人那里不过关。高远想:看起来郡王殿下气色不错,果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云蕴霖很不自在,挑剔地看着李破,他家妹妹看上的竟然是这个冰块脸,不应该呀,原来他一直听说是高沛寒,虽然高沛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总归是个大人物,这李破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算个什么人物,配得上他家妹子吗?只有阿游目不斜视忙着烤食物,那两人出来就该吃了。
李破拉着蕴星出了帐篷,先是跟着高飞高远道一边去。蕴星来到火旁,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打量他,他长身玉立、清清冷冷,他在忙碌的时候总是专注而冰冷。这里听不到在说什么。不过很快他就处理好走了过来。阿游正好烤好了一只羊,就摆到了他面前。他一边吃一边想,这云蕴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的亲卫就是会伺候人,做的食物比自己的亲卫强多了。他想到这里看云蕴霖顺眼多了,提点他:“你不要太紧张,跟他多聊多了解南番。”
蕴霖的确很紧张,生恐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东海的人鄙视,花了功夫钻研,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放松了,他这两日都在努力了解南番,看来是做对了。
李破又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权谋技巧都徒劳。我们的军队摆在这里的,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在他眼里,小小的南番就跟阿游在烤的肉差不多,他只是没想好先吃哪里。
蕴霖是第二次听他这样说了,他也觉得人家东海确有实力说这样的话,以前他觉得这南番挺厉害的,年年犯边,山南、宁国都拿他没办法,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李破自从知道大巫师是崔家人之后,明白大巫师在南番蛰伏这么多年,是为了一朝夺权,把南番的兵握在手里以便报仇,可是他却不能让他得逞,不然就是在边境留下了大宇的一个世仇,大巫师以后时不时兵犯山南,也是麻烦。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个主意。
想到这里,他问:“那些头领们都老老实实待着的吧?”
高远说是。李破随手接过蕴星递过来的一碗水,喝了一口,道:“只诛首恶,其他的明天都放了吧。我们不必帮大巫师统一南番。”
云蕴霖却道:“不给他们教训,以后又犯边可怎办?”
李破接过蕴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心里有些好笑,这顿饭她一直忙着伺候他,这样子还有点妻子的样子了。他起身站起来,走到蕴霖面前低语了几句。蕴霖先是惊诧地睁大眼睛,然后点头称是,带走一队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李破看他远去了,又坐下来,蕴星又要给他切肉,他摆手说不吃了,睡了大半日并不觉得饿。又叫高远、高飞和阿游都吃。三人早就巴不得这一声,各自坐下吃了起来。
蕴星看他又默默坐那里不知在思忖什么,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破顺手扔了根柴到火里,火哔啵哔啵作响,他拍了拍手,道:“很快你就知道了。”一阵倦意袭来,他看蕴星也没吃了,伸手说:“星星,陪我去睡觉。”
坐在那里猛吃的三个侍卫都觉得噎了一下,醒过神来吃得更猛。高飞想:也只有自家郡王能把陪他去睡觉说得这么风轻云淡。高远想:看来郡王殿下的身体是大好了……阿游想: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反而是云蕴星没有听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反正这两天他总是说:星星陪我走走。星星陪我进去。星星陪我……她任由他拉着进了他的帐篷,又好心地替他放下门帘,就看见他双手伸开,要她帮他脱外袍。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李破就喜欢看她围着他忙。这么大人了,自己不会吗?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一边就帮他把外袍脱下,说:“你赶紧睡吧。”李破说:“你陪我。”
蕴星扶他躺下,又给他盖好,他的左手还紧紧握着她的右手没松。蕴星笑嘻嘻地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脸,说:“你乖乖快睡,我陪着你。”
李破看着她的笑颜,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松懈了下去,这一松就更困了,他只觉得倦意铺天而来盖住了他,他只来得及说了句:“别走……”
蕴星看他很快就呼吸均匀睡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得更开心了。刚才那碗药,她可是加了点料,可以让他睡得更香。他这样的人就是思虑太重,多睡觉对他有好处。
她对熟睡的他做了个怪脸,谁让他这两天一直作弄她呢。也幸好她心软,加的药只不过让他睡得更好,其实是有助于身体恢复的。她可是星女侠,以后他要再敢对她动手动脚作弄他,她就不客气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他。他睡着了也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到他的眉心处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