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森森,阴风阵阵,凄厉的哀嚎婉转于整片谷地,偶有磷火闪烁,泛起点点妖异邪魅的绿光,在黑暗深处显得异常鬼魅。
这是通天之路么,怎的像是九幽阴曹无间炼狱?
阿诗深吸一口气,其身缭绕的银色白羊座图腾闪亮无比,他微微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接近。
以巨龙之口为门的通天之路不时响起低吼,越是接近,那凄厉之声便越发令人惊惧。
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阿诗向前迈进,星座图腾泛起的光将通天路的山门照亮,霍然发现脚下的泥土弥漫着血色,像是巨龙之舌,又像是干涸数千年的血。
光在充斥着暗黑雾气的氛围下显得极为耀眼,阿诗抬头凝视着巨龙天灵盖骨之上铭刻的古老文字‘幽冥之关隘黄泉路’。
血色的古字吓得阿诗心碰碰跳,此门竟是黄泉,实在诡异!
他本不想向前,可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天涯界尽头的那座宫殿,以及梦中所见那位叫做百里姑娘的脸。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诗咬着牙,终究还是踏进山门。
度过鬼门关,阴森邪魅气息更是浓郁,眼前是一条宽约两米的青石板路,由于被雾气遮蔽无法看到尽头。
此路凹凸不平,地面偶有黑色焰火跳动着,如此氛围实在恐怖,尤其是耳畔回荡的惨叫令人头皮发麻,摄人心魂。
阿诗想要传音给神识之中的残魂,可蒙火就像昏睡一般,毫无动静。
阿诗将百晓生召唤而出,却见瘟鸡睡眼朦胧,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该死的瘟鸡,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快点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
“叽叽叽叽…”百晓生跳在阿诗肩头,依旧叽叽喳喳,眼眸中闪烁着恐惧神色,随后朝着那条路的下方喷出一团火焰。
焰火如炬将其照亮,阿诗如梦初醒,额头冷汗不停滴落,呆滞的看着路下的场景。
血黄色的湖水滚滚涌起,其中虫射密布,涟漪一圈圈荡漾着,翻腾着森森白骨,一朵一朵的幽绿磷火闪烁着,而那耳边缭绕的惨叫正是来自于湖中灰色的魂灵。
在看那条路,阿诗霍然醒悟,过了鬼门关,此地乃是黄泉路!
阿诗退步,大口喘息着,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可是暗红的山门已然禁闭,忽然从黄泉之中闪烁出两道光影,一黑一白。
叮铃铃……
阿诗还未反应过来,只听闻一声清脆,脖子便被一根黑色的铁索套住,他不停挣扎着却发现越来越紧,玄黑的铁索跳动着妖异的灰色符纹其上更是血迹斑斓。
而那一黑一白正朝着阿诗走来,阿诗浑身大汗淋漓,不知不觉间那件大衣已经湿透,浑身颤抖着:
“怎会如此,黑白无常,我…我阳寿未尽,为何索命?这不是通天之路么,怎会如此?”
“血魔,一定是血魔…”如此场景让其心魂荡漾,阿诗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黑白无常面色苍白无比,毫无血色,凌乱的长发宛若枯草毫无生机,拖在胸前的殷红之舌随着阴风飘动,一双眸子闪烁着鬼火。
咔嚓,咔嚓…
它们快步走向阿诗,露出了白骨森森的腿,若不是两件一黑一白的长袍将其身笼罩,恐怕阿诗看见的就是两具骷髅。
“阎王叫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白无常挥动着手中的鸡毛掸子,顿时冥纸漫天飞。
黑无常更是凶狞可怖,恶狠狠的说道:“莫要抗拒,这可是黄泉路,看见黄泉之中的灰色魂灵么,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便永生不得超生,不入轮回道,堕入阿鼻无间炼狱……”
“你们搞错了吧,我身上流血龙之圣血,前世乃是天之子!”阿诗反驳。
白无常冷哼一声,“天之子又如何,阴曹之中轮回转世的君王少了么,哪怕三皇五帝亦无法超脱阎王手中生死簿。”
无论阿诗怎样反驳,黑白无常毫不留情,牵动着铁索将其拉进黄泉之路。
脚步宛若千斤之重,每走一步其路便会留下一个深邃的脚印,更为恐怖的是那地面冒气的黑色焰火。
锥心蚀骨之痛险些让阿诗昏厥,一步一步异常艰辛,唯有肩头的百晓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步一步地走着,阿诗内心越发恐惧,相传人死之后需对生前所犯孽之因偿还孽之果,刀山火海正是如此由来。
黄泉路的尽头雾气朦胧,但却能够看清,对面仿佛是一汪血色江河,阴曹地府的月亮是暗红色的,其形非圆飞椭,倒像是一张凶狞可怖的魔鬼脸,因为它不时会发出‘桀桀’怪笑。
血湖澎湃,席卷着无尽生灵白骨,在魔月的照耀下泛起邪魅的光,阴风吹来,一股刺鼻的血腥令人作呕。
越过黄泉路阿诗猛然昏睡在血色地面,他的脚已经布满血泡,他的小腿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焦灼。
“叽叽…”
百晓生在阿诗耳畔不停叫着,阿诗幽幽醒来,发现黑白无常已经不知所踪,而龟裂的路面满是白骨,一件件腐朽的兵器落于白骨之侧。
阿诗吃力的起身,随意捡起一件兵器,是一把青铜材质的古剑,其上泛起绿霉,但剑口却有寒光闪烁。
百晓生叽叽喳喳叫着,而后落在一块黑色巨石之上,朝着巨石喷出一片火光,不停点头示意。
阿诗忍着脚下传来的剧痛,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巨石,惊奇发现其上铭刻的图腾,竟然是一套剑法。
图腾并不繁琐,相反还很简单,就像儿时看过的漫画一般,一个小人拿着一柄剑,而图腾所记载得剑招仅有九式,似乎毫无神异出彩之处。
阿诗目不转睛的仔细观察,能够刻在此处的剑招必定非凡,看着看着只觉脑海一阵晕眩。
阿诗咬了咬舌头,疼痛传来,让其略微清醒,九式剑招之下刻写着一行小字‘吾乃比蒙之金,万余战未败,不曾想宿命于此,遂刻写乱战九式于此,剑虽形,未孕意,缘者谨记’。
“谨记什么啊,这个什么比蒙之金真是搞事情啊?”阿诗皱着眉,但却紧握着青铜剑照着图腾练习。
约么一个时辰左右,阿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惊奇发现自己依旧体力充沛生龙活虎。
而且缭绕自身的那神异星座图腾依然银光璀璨,他微微闭目感受着,霍然发现此地虽是阴森邪魅,但却充斥着纯净无比的灵力。
“难怪如此,竟然比菩提空间凝聚的灵力还要浓郁百倍!”自言自语间却见肩头站立的百晓生身形大了一圈,浑身羽毛更加闪亮,更加璀璨。
“瘟鸡,这里究竟是不是阴曹地府啊,怎的像是福地洞天?”阿诗摸了摸百晓生尾翼七彩羽毛。
百晓生眸子中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扬了扬头,懒得理会阿诗。
“阴曹又何妨呢,为何不可为福地洞天。”血湖之岸,传来一阵幽森。
阿诗仗剑而起,紧紧皱眉,“谁,别装神弄鬼,到底是谁?”
古来阴曹多传说,曾经翻阅古籍记载阿诗只觉那是故事,什么阿鼻炼狱、什么无间苦海、什么九幽恶灵…这些不过是吓唬众生莫要多行不义而编造的谎言。
可如今身临其境,已度黄泉,黑白无常冷酷阴森邪魅的脸依旧浮现在脑海,黄泉路的孽火将双腿烧得焦灼,这都是无比真是亲身经历,阿诗如何不惧。
梦的曙光还未看见一丝烟火难道就要覆灭,这可比出师未捷身先死要讽刺得多。
岸,传来一串迷离的脚步声,黑影宛若如风一样飘来,那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穿着黑色的斗篷,未曾飘雨却头戴斗笠。
阴风吹拂着它宽大的衣,露出一双白骨森森的腿,斗笠的帽帘被吹动,一张惨白破碎的脸密布着数百道血色伤痕,根本面目全非。
唯一能够看清的只剩一对弥漫着黑色焰火的眸,老者拄着船桨,咳嗽两声,宛若油尽灯枯,无力的说着:
“老夫乃是忘川河的摆渡人,过了忘川,距离彼岸就不远啦。”
“摆渡人?”阿诗紧紧皱眉,这老者实在诡异无比,他紧紧握着剑,问道:“你不是带我去刀山火海?”
“刀山火海,是对孽的救赎,难道你生前做过做个祸国殃民涂炭生灵之事…”老者自言自语,而后拿出一块黑色令牌,笑道:“莫要恐惧,符令之上并未指示,至于为何老夫就不得而知,老夫只负责你的灵魂摆渡。”
“灵魂摆渡?”阿诗惊愕着,刚要说话,却见一团黑雾将自己侵袭,转眼之间自己已经跟老者来到一艘黑色的木舟之上。
木舟腐朽,密布着窟窿,在血湖里飘摇着,被血色涟漪随意推动,老者并未开船,而是走到船头抱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哇!
忽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挣脱了老者的怀抱,跳向虚空对着阿诗张牙舞爪,一对幽绿的眸子如同鬼火般深邃,仿佛能窥探神魂。
哇哇…
阿诗看得清楚了,那是一只黑色的狸猫,此时它看着惊慌失措的阿诗正捂着嘴发出声声婴孩的笑。
“叽叽…”
阿诗回眸,却见肩头之上的百晓生瑟瑟发抖,它似乎极为惧怕狸猫,“还特么凤凰呢,真是胆小如鼠。”
阿诗故作大声,随后将百晓生收回了神魂,可狸猫能洞察人心,它自然看出故作镇定的阿诗,朝着老者叫了几声。
老者阴森一笑,伏在木舟边缘挽起衣袖,露出森森白骨在血湖里打捞着。
阿诗抹了抹冷汗,却见老者从血湖捞出一具尸体,由于其肉腐烂看不出是何生灵,它舔了舔嘴唇,对着怀里撒娇的狸猫笑着:
“小家伙,这尸体刚死不久,其肉腐烂程度刚好,真是便宜你了…”
喵!
狸猫发出一声欢悦,对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张开嘴,一口便将其头颅咬碎,顿时露出一片乳白的浆液。
河风阴冷,一股恶心的腐味扑鼻而来,阿诗脸色苍白无比,匍匐在船檐不停干呕着。
夜森森,雾气弥漫在血红湖面,耳畔满是阴森哀嚎,虚空魔月露出邪魅的笑脸,与那妖异无比的狸猫之笑相得益彰。
怎一个阴森邪魅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