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胆小,一点违法的事不敢做,小时候大队里请戏班子或放映电影的来演出、放映不是全免费看的,有时候需要买门票才能进去看电影或看戏的。每次我都是买票进去。与我同岁的小伙伴们都不买门票,随着大人混进去或爬墙进去看。每次他们都说我:“你不要买门票,随着大人进来就行了。”我害怕门卫向我要门票,有时看到一半的时候还有人查票,我害怕被查票的人查出来没有买票被呵斥、驱逐。所以每次我都是门买票堂堂正正地进去,坦坦荡荡地坐在那里看。
我这胆小怕事的性格,从小到老都是这样。丈夫去年退休办了老年卡,他常说:“你用我的老年卡坐车吧。我不大用,我愿意自行车。”女儿也说。不管谁说我坚决不用,我要等到今年年底六十岁,办了老年卡,使用我自己的。
我们老年大学的同学很多与我一样大的,他们五六年前上车就打老年卡。开始我还有疑问,后来知道他们用的老年卡是父母的、姐姐哥哥的、丈夫的、也有借的。多年前,丈夫一位朋友经常借公公老年卡使用。他们都有胆量,不怕司机查问,不怕乘客质疑。但我害怕,我害怕司机盘问,我怕乘客质疑的目光。我从小就是个胆小鬼,现在老了也是个胆小鬼。女儿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说我:“妈妈,你整天胆小怕事。”我这胆小懦弱的性格,在家里被家里的人欺负,在外面被外边人欺负。每当有人欺辱我时;我不敢反驳,事后我也很愤怒,同时我也气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不与他们对抗?任他们欺辱。我的性格不但胆小也很脆弱,悲观绝望时常伴随着我。
我这胆小脆弱的性格是命运造就的。
六一年,母亲抱着刚刚会爬的我;领着大我三岁多的二姐,回到鲁南山区的一个村庄,她的娘家,她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临走把我送给了他的堂弟夫妇,他们结婚以来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她领着二姐回到了山东青岛的家,从此我与家人天各一方。我的养父母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对我很好,视如己出。物质上我过的很充实;吃得好,穿好。但我的精神上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我五六岁刚刚有了思维、刚刚听懂人话的时候,我就背负起一个巨大又沉重的包袱。我每次一出大门,小孩看见我就追着我喊:“要的孩子.....”
因为我身份特出处处被人欺负。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走在上学的路上,一个小男孩突然冲上来把我推倒在地上,骑在我身上,朝着我的头一顿猛打,我又怕又急,嚎啕大哭。幸好被路人看见,把那个小坏男孩推开,把我拉起来。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一天我在学校里正走着路,迎面正过来一个小男生,冷不丁朝我的胸上打了一拳,当时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在八九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拔菜,我刚进到一块地里,一个大我五六岁、高我一个头多的邻居男孩,突然朝我走过来,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就站住了,没想到他上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一边骂我:“捡的小孩!”一边使劲掐住我的脖子凶狠的说:“叫我爷爷!”我都被他卡的喘不动气,只好拼命挣脱....我从小不但被大大小小的坏孩欺负、打骂。连大人也不放过我,我每次一出大门;他们不但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还切切私语的议论等等。有一次,我独自走在村庄的小路上,突然被一个胖老太太拦住厉声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受罪,不去城里找你的亲生父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断喝吓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生在何地,亲生父母在哪里。我到哪里去找,在说我还是个孩子。虽然有姥姥、舅舅,表哥三位亲人在我身边,我们是相识不相认的人,他们没有告诉过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在哪里,他们也没有关心、过问过我。我完全是养父母的孩子。
因为我从小就害怕村里的大人、小孩。我从小就像乌龟一样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上学我也是独来独往。每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洒满阳光的校园里欢快的说笑、打闹,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坐在阴暗冷清的教室里,看着校园里嬉戏打闹的同学们。我不敢出去,也不敢靠近任何人。同学、老师也和村里的人一样。同学们除了看见我窃窃私语议论,还胡言乱语地给我编歌谣,看见我不是喊就是唱,而且我的名字;树上、墙上等等到处写,我又气又恨又无何。老师见了我就问:“你这个娘对你好不好?”连校长也不放过我,有一次在校园里他碰见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到城市里你亲生父母身边去?”还有一次,我穿了一件新衣服,班主任看见问我:“这件衣服是城市里的妈妈给你寄来的?”我真是无语。我的亲生母亲把送人后,她只回来过一次。那个时候我才四五岁,刚刚有朦胧的记忆,也不知道她是我的生母,她们也没有联系过我。怎么会给我寄衣服呢?所有的人都不放过我,我整个成长过程无处可逃。我在躲不开,避不了的恐惧里长大。我的性格能不变的畸形吗?我不但胆小怕事,还悲观绝望,我曾经自杀过。
我的童年、少年直到我长大成人都是那么悲催。
从我的成长经历,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命运决定性格,不是性格决定命运!”我如果不是从小被抛弃;过着非人的生活,我的性格会是这样的吗?受人欺辱不敢反抗,也从来不敢做越池半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