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猪不但野蛮、粗鲁,没教养,还不会和人正常交流。
我们原来住那个房子,是六零年建的;厕所、水龙头等都是公共的,我家那间十几个平方的住房,离公共厕所、水龙头之隔一户人家,一层楼十几户;上厕所,接水等来来往往的人都从我家门口经过。阿猪他看见年轻的小媳妇,就说:“你扭的真好看。”那些年轻的媳妇,有的不理他,有的白他一眼。有一个老太太胖胖的,很能干;倒脏水、接新水,洗菜、洗衣服等等,一天来来往往地无数趟,阿猪只要看见老太太就说:“胸真大。”那个老太太脾气好,性格随和,总是笑迷迷的,不温不火。阿猪每次说她胸真大,她只是笑笑,既不生气,也不上火。阿猪见老太太脾气性格好,阿猪更肆无忌惮,有时候他看见老太太提着水从我们家门口过,他就走过去把人家挤在走廊的墙上说:“挤住了。”老太太一边笑,一边挣脱。
我们搬到现在的小区里,他还延续那坏毛病。他见到邻居大娘、大嫂、大姐们等也是满嘴污言秽语。有一天三楼的一位大姐对我说:“你这么文文静静的,你老头怎么那样呢,满嘴下流话,有一次我开不开咱楼下的防盗门,他看见说什么:“你们女人的眼真难投,生锈了......。”我们对门的邻居大姐比我大十岁,比他大八九岁,他见了人家就污言秽语;你那个眼真好使.....。”他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对门大姐就很生气;以前就用恶毒的语言骂他,他不以为然,依然故我,每次看到对门大姐就说下流话。后来对门大姐拿他没办法,也就是很无奈,既不能与他彻底翻脸打闹,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想忍受他的污言秽语。最后她只能选择躲避着他;有时候她在打扫门口或楼梯,听见他上楼或开门,她赶快进门躲起来,有时在楼梯上碰见他,还是那些下流话;你那个眼挺好的......对门大姐也不理他或装着听不见,但他每次还是这样。有一次对门大姐到我们家里来愤怒地对我说:“他怎么那样呢?我以前真生气,现在我也很无奈,他看见我就说下流话。我们一家人家都讨厌他,不理他,他还是那样。邻居们也都讨厌他,都说你为什么不管管他.....”
在我们原来房子住的时候我就说他,他根本不听,自从与他爹搬住一起他更肆无忌惮,他说什么,干什么他爹都欣赏地看着他笑。我说他一句,他有一百句炮轰我,我们一争吵,他爹就凶狠地挥着拳冲上来,要弄死我。我们表面是一个家庭,实际上是二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再说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一个蛮横的一个无赖爹,能教育出来一个好儿子吗?他不但没有教养,人品也极差;以前女儿小的时候我们与他一起出去卖过水果。他到一水果摊前抓起来就吃,有水果摊主的忍着,有的用眼睛斜视他,有的就很强硬;有一次走到一个买水果的卡车前,上去拿起一个橘子扒皮就吃,买水果的男子马上登起眼睛对他大喝一声:“给我放下!”有的就狠狠地瞪视着说;“你吃吧!最后我都要算到称里。”
有一次晚上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台东步行街玩,路上碰到一个卖芝麻糖板的,他上去抓起来一块糖版就吃,那个卖芝麻糖的男青年心疼的直用眼睛看他。我就说他:“你别吃,这东西怎么贵,人家做个小买卖也不容易。”他回家他就与我吵:“卖的还没说我,你为什么说我!”......。
我们还与他一起去第一海水浴场洗了几次海澡,他每次在更衣室冲完水,换好衣服回家。他都会拿人家的裤头、毛巾回来,我多次说他,他都不听。他还喜欢羽毛球,每次去打羽毛球也是拿人家的毛巾回来,我就说他这些东西都很脏,你别拿人家的,他根本不听,下次依然如此。
为什么他考出工程师证来十多年,他单位不给他下聘书,就是他人品不好、手不老实,他每次到局里办事看见什么,就拿什么。如果不是我积极鼓动他去局里找,还有他所里的领导们帮忙,退休也不会给他下聘书。
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家长,阿猪这人品、德性,他爹还要叙述吗?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他母亲去世了,他与他爹一起生活到我们结婚。
一个人品极差,又没有人性的人,偏偏被我选中,不但毁了我的一生,也害了女儿。女儿确诊为恶性淋巴瘤后,哥哥和姐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再天天吵架!”难道我不愿意过安静的生活,是他们父子欺人太甚。
我只有吞下这杯苦酒,当时明明没有看好他,勉强嫁给了他。就外表来说我们极不相配;他既矮又胖,头发灰白,说话粗鲁,瞪着一双野蛮的大眼睛,我既高又瘦,而且斯文,说话也细声慢语。
我与他无法生活下去的时候,依然没有带着孩子离开这个黑暗无边的家,即使是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不会过成这样。
女儿在重症监护室呆了八天,我忧如在黑暗无边的地狱呆了八年;痛苦,绝望、恐惧,心碎、提心吊胆等等紧紧地包围着我。
那个时候,随时离去的不是女儿,而是我。女儿从早到晚发高烧,吃退烧药、打退烧针,退下去,马又升上来。随着温度的上升,我的心就紧紧地揪着,一直提到嗓子眼,温度越高我的心提越高,有时候堵的我连气都喘不动气。因为高烧不退,有益的细胞没法生长,抗体的免疫力就没有。女儿住进重症监护室的第三天又烧出败血症来。孙主任来查房,看了看女儿的化验单,又看了看不吃不喝一直昏睡的女儿,给我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那一刻,一阵天昏地暗,我几乎是昏过去,幸好我是靠窗站着,我下意识地紧紧靠住窗户的墙,不让自己倒下去。女儿一直没有好的迹象,第五天孙主任来查房,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体质这么差,还能再生孩子吗?”我暗想;我能生也没有地方去生,我们早已经是仇人,不是夫妻俩。
哪个时候我的痛苦、无助、恐惧和心碎等都到了极限,我时刻想想放声大哭,可我又不能哭,怕影响女儿,我只有在内心中哀嚎。
那个时候痛苦至极的我还产生了幻想;希望我的泪水,能化成治愈女儿病的良药,也希望有世上真有上帝和神仙,我跪下来,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求他们救我的女儿。可是幻想解决不了现实的问题,我只有尽我这个母亲最大的力量照顾女儿,我日夜坐在女儿病床边,除了按时给她吃药喝水,我还按时给她量体温。把每次量的体温,我都记录下来,到了第八天晚上七八点钟,我惊喜地发现,女儿的体温温升到39度五的时候,它自动往下降,以前如果不吃退烧药、不打退烧针它就一直往上升;40度、41度.....。我赶快跑到护士办公室告诉值班的护士。护士说:“这是转好的迹象,依依妈妈你不用担心了。”
好像黑暗无边的地狱射进一束光,让我看到一线希望。我的神经也没有以前绷的那么紧了,可是八天七夜的疲劳也随之而来,我真想躺下来睡一觉。可是女儿的吊瓶是昼夜不停的,必须有人看着。
晚上阿猪来送饭,我说:“你替我看一会吊瓶,我躺一会。”他马上说:“我有事!”说完,拿着饭盒匆忙就走。
我又气又恨地看着他忽忽离去的背影。
女儿说:“妈妈你在小床上躺一会吧,我自己看着吊瓶就行了。”
女儿床前有个伸缩的折叠床,我说:“好,我躺一会就起来,你先看着吧。”
疲惫不堪的我一躺下来,如瘫了一样,接着就昏睡过去了。睡到半夜,我猛然醒来,看到女儿也睡了,吊瓶里回流了半瓶的血,我大吃一惊,赶快爬起来,跑到护士办公室,叫护士来处理。
第二天一早,孙主任来查房,看到女儿高烧退了,整个人也精神多了,孙主任看了我一眼说:“依依妈妈,上苍待你不薄呀。”我说:“是的,感谢上苍!”
一年之后,女儿的病治愈了,我倾其所有,花了二十多万,他们最多拿出二万元钱。
这是我生的一堂大课;教会我把一切看开、看透了。从此我再不与他们父子一般见识;大小事也不与他们计较、争吵。他们说房子是他们的,我心平气和的说:“房子是你们的,你们死后就带走吧。”他们讪讪地说:“谁也带不走。”
经历了这场劫难之后,我把一切都看轻、看淡。女儿的病痊愈之后,我就带着她国内,国外的游玩。我觉得世上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命。
女儿在我精心地呵护下,上完大学读完了研究生。研二的时候在台湾游学,并在台湾找了一个军人男友,一直相处的很好,准备明年结婚。去年研究生毕业,就业于青岛一家美术机构。
女儿几乎是我一个人养大;女儿的吃喝穿用、学费、医疗费等几乎都是我一个人承担。
女儿上大学后,我想让他拿点生活费,我每次向他要多次,他只是象征性地给点,等我下一个月在向他要的时候,他张口就说:“不是给了吗?”我说:“女儿不吃不喝?”他马上就说:“你垫上吧。”我每次向他讨要半天他给女儿三五百元的生活费,每次都说没有钱,但他们天天大鱼大肉的吃。
他心中只有他爹,没有女儿。
我对他再好,他也不感谢。所以说我活好自己,只要女儿健康,未来生活幸福就行了。
人生不过是个过程,这就是我人生过程,上苍既然这样安排了,也只有这样走下去了。
阿猪除了病床,只有等待他爹那张床了,他不会再有别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