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烟花般璀璨樱花般短暂
一千零一十八个单位时间？
那是什么是一千零一十八秒？一千零一十八分钟？一千零一十八小时？亦或是一千零一十八天？……总不能是一千零一十八年吧……
到底是什么啊？
她却是没有机会细想。
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梦中，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温暖的时节在纷纷扬扬的樱花中站在树下的那个冰封男孩。
樱花狠温暖。
这个温暖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
这是小恋有史以来觉得她人生——依旧是到目前为止有过的最明朗最温暖最柔软的若樱花一般的一个礼拜。
若樱花。
亦是如樱花一般短暂。
得从一大早说起。
那还真是一大清早，天还没有亮。
她先是接到了自己哥哥——兰落雪清的电话，让她马上回家一趟。
越快越好。
兰落雪恋来不及细想，便起床出门了，只是匆匆忙忙地给冷清羽留下了一张便条。
虽然知道兰落雪清对她一贯的好只是在利用她，她还是出门了。
因为，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她。
命运总是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惊喜”。
然后，在灯光照明的半路上，她又接到了茶茶的电话。因为匆忙，她起先按掉了好几次，但是，茶茶发扬小强的“姐姐我就是打不死”的精神，就是打到底，原本小恋都已经打算关机了，但是一想到是茶茶，说不定是有什么对她而言狠关键的事，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茶茶？有什么急事么？”
“……其实也不是狠急……”
YD，你不是狠急还一口气就打个好几十个？就在小恋要恨恨地开口的时候，又听得茶茶淡淡的道：“是关于冷清羽的。好吧，准确地说是关于那个诅咒的。”
小恋一顿。
之前，她好像有依稀听冷清羽提到过什么一千零一十八个单位时间，那是什么？也和诅咒有关么？
“你现在忙的话，一会儿忙完了来浅憶找me吧。Me想告诉你，关于这个诅咒的原原本本。”
“好。”她只落下一字。紫眸一深。
狠快，她就回到了家中。
兰落家族一向以来是五大族中最神秘的家族，家里的房子就像是从魔幻小说里搬出来的城堡。
“哥，什么事？”小恋用了她有史以来的最快速度回到了家中，却是看到兰落雪清正坐在自家沙发上，他的手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兰落雪清微微眯眸。眸子里的小恋永远也不会认识的冷光。他看似不着迹地开口：“你现在和冷清羽在一起。”
“……是。”
“你就住在他家里？”
“是。”
“他现在还没有睡醒吧？”
“应该是。”
“你和他一起睡的么？”
“……是。”
兰落雪清的眸光又冷又淡，但是却是不同于“冷淡”二字所形容的。看来，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一定已经清醒了。
他这样把兰落雪恋急call回来，是因为之前茶茶已经通知过他，今日，诅咒会降临。他才赶走冷清羽没有醒来，这一天还不算开始之前把她叫回来。
不然，一定会殃及小恋的。
小恋她还不能死。否则，他拿什么来制约北陵千凉？
“昨天半夜有人突破了兰落家族的绝密档案的防火墙。”他清淡地开口。
“……他成功了么？”小恋微微蹙眉。她知道兰落家族绝密档案的重要性，那是就连她也没有资格看的重要文档。
“没有。就差一点。”兰落雪清却是忽然一笑。那绝对是一个冷笑，“而且反被我们搜查到了他的IP地址。”
小恋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是谁的，对吧？小恋。”兰落雪清的眸子像是寒刀一般。他冷冷的看着她，眸光冷清，让人失神的脸上是一片冰封千里的萧瑟。
她沉默。
“腹部的伤口还疼么？”他唇畔的冷笑增大了弧度。
她的眼瞳骤然紧缩。
他……一直，一直都是在骗她的么？
果然。
他的功力还是太高了么？技术还真是高超啊。
他只要一个微笑，她就二话不说地就缴械投机甚至……投怀送抱？
他只是随意地几近应付的一个微笑，也能够让她觉得温暖？
她微笑着，却是有什么东西凉凉地划过她的脸颊。
她咬牙。
“还有什么事么？”她微笑着问她的哥哥。
“没有了。”
“那我回去了。”她就转身。
那漂亮得让人叹为观止的冰眸微微一眯：“回去？”
“刚刚我和茶茶说好了，到她那里去。”
“那去吧。”他还是放心的。如果是到泡沫茶那里去的话，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恋背对着他，以至于他没有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决绝。
她是要去找茶茶，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去和冷清羽说清楚。
在半路上，她就打通了他的电话：“喂，羽么？”
“嗯。”
“昨天晚上是你破坏了兰落家族的防火墙么？”
“……小恋……”他的声音低了低，也轻了些。
“不要叫我！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是。”
她冷笑了一下。他还真是诚实啊。腹部的伤口在此时忽然开始隐隐作痛。
“小恋——”他好像是正打算说些什么，却是忽然声音冷了冷，“我一会儿再跟你说。”然后他马上就挂掉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么？
这是小恋当时的第一反应。
但是，她的脸上却是在下一秒浮现出了一个冷笑。
他这么强大，功力如此之高，又能够有什么事情难住他呢？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但是依旧是有些灰蒙蒙的一片。看着天上大片大片的乌云，和那寥寥无几的淡淡的阳光几束。她忽然想到，昨天看到的天气预报说，今天一早会下雪。
她下了公交车的时候，已经有零星的雪落下来了。
雪大得狠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着的。
狠快，她的眼前就是一片溟濛了。
大雪细细的密密的，纷纷扬扬，一阵一阵一片一片看似随意地而又肆意洒落着，像是一片片洁白无瑕的羽毛，又像是在电风扇下的小纸屑。
晶莹剔透的洋洋洒洒的雪花在灿烂的阳光的折射下有一种特殊的美妙的光晕。
阳光与雪花相交相溶相织。如画一般的场景。抑或是，画中也没有如此场景吧。
只是，能见度变得狠低，几乎是只能看到眼前几米之内的东西，就算是受过组织的特殊训练，她也只能看到大约六七米的距离。
她在雪中安静地行走。成为一片白里夺目的一抹紫色。
她的脸上，发上，衣服上都沾着一层细细的白色雪花，就像是蛋糕上那一层细细的糖。
走出小巷子，就要走到楼门口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小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忽地落入了一个有着淡淡的凉凉的温暖的怀抱里。
伴随着的是一片樱花飞扬的味道。
好像是在大雪之中，忽然有千万朵柔软的樱花忽地铺天盖地扑面而来。一下子席卷了她。
“……羽？”是她的疑惑出口。
与她的疑惑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枪响。
“呯——”
那一声枪响划破了大雪的清晨的宁静。
她感觉那个怀抱忽地一紧。
“羽？”是她的惊呼。
在大雪的溟濛之中，她依稀看到了不远处的北陵千凉，还有上官百栀，以及……她手中的那把手枪。
那个枪口，明明是对准了她的。
“羽，你中枪了么？”她焦急地问道，并且抱住他。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她的手指。她抬起手，阳光下有些刺目，手指上的，是在白色的大雪中显得愈发刺眼的红色。“我、我马上打120！”
“……小恋。”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开口。好像是千万朵樱花拂过她的耳畔。但是实在是狠轻，狠淡，好像几乎所有的樱花只是一个浅薄的幻影。
她抱紧了他。却是感觉有越来越多的温热的东西涌出，滑过她的手指，并且越来越快。她的手上的一片微热的湿润。
她忽地感到有一些头昏目眩。她微颤。
“没有用的。也没有必要。”他轻轻的声音响起。
“羽……”她感觉自己一下子乱了分寸，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一切，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她的心却是猛地一紧，几乎晕厥。
——这个人，这个如樱花一般的少年——即将不复存在了。
触及这个想法，她一惊。
他一直是她在组织里唯一的温暖，唯一的阳光，唯一的……依靠啊！
如今，他却是……要消逝了么？
她抓紧他的外衣，紧到关节泛白。
那温热从她的指缝中滴落。
还会有谁在她面临一片冰凉与黑暗看不到未来与光亮时，对她绽开若冬日阳光一般的微笑？
还会有谁在她感到一阵天翻地覆几乎颠覆自己的世界时，给予她最温软最轻柔像是千万朵花的拥抱？
还会有谁在她在昏死过去在黑暗的世界里受到死神的召唤时，温柔却是坚定地对她说——“小恋，回来吧。”？
——不会有了。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冷清羽。
只是冷清羽。
“羽……”清泪沾湿了她脸上细细的白色小雪花。她低垂下眼帘。泪水湿濡了她长长的密密的眼睫毛。泪微颤。微寒。
他们认识十二年。
十二年来，他简直就是她的所有一切的支柱。
这里十二年来，她一直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曾走远。
她知道不管她走到哪里，只要一回头，就能够触及他的笑颜。她可以随心所欲。不管怎样，他都会调整他的步伐来配合她。
可是——
他就要不复存在了啊！
……是不复存在啊！
她再也看不到他的微笑，听不到他的声音，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了。
在她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过去的黑暗与荒芜了么？
“小恋。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抓不住。
她抬眼，眼睫毛上是细细密密的泪水，沾湿了原有的细小的冰凌。
泪水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
眼前是大雪的迷蒙与阳光的刺目。
他的声音轻得好像是浅浅地淡淡地叹息一般，好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消逝。就像是阳光，抓不住，也留不下。
“我靠近你，只是为了北陵家族。”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一直在骗你。”
“这个谎言，我构造了十二年。”
“那个所谓的一千零一十八个单位时间完全是诓你的。”
“你骗人！”是小恋略显惊慌的收手，“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腹部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痛得她想哭。
“……不在死前说几句真话，是进不了天堂的。……对吧？”
感到怀里的人狠狠地一僵，他的唇边绽放的是千万朵花一般的微笑。
这样就好。
只要你不会伤心就好。
让你恨我又怎样，进不了天堂又何妨？
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被你爱上，只有一死。
我却是一直在等你爱上我。
尽管有时，我会想，或许你不爱上我会更好一些，那样，我就可以更长时间的陪在你的身边了，我可以一直百无禁忌地对你笑。
就算是你不爱我。
我狠命运，让我在死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你。
不要伤心了啊。小恋。
茶茶再次来到冷清羽的住所的时候，小恋正在一楼开满紫罗兰的院子里。
“你在做什么？”她走下台阶，走到小恋的身旁。
小恋淡淡的一笑，道：“我在数花。”
“Me怎么好像是已经看到你数了好多遍了呢？”茶茶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其中一朵紫罗兰的纯紫色花瓣。
“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数错了啊。”她依旧是微笑着的。
“然后呢，数出来的结果一致么？”茶茶看似随意地问道。
“真是出奇的一致呢。”小恋唇畔的笑容加大了。
“……有多少？”茶茶看着她，明明是在笑，为什么，她却是感觉……她是在哭的呢？
“一千零一十八。”她淡淡地道，却是背对着茶茶。
他之前说过，一千零一十八个单位时间。
若是一千零一十八秒，大约是十七分钟；若是一千零一十八分钟，大约是十七小时；若是一千零一十八小时，大约是四十二天；若是一千零一十八天，大约三年。
白衣少女闻言，一顿。
“他为了诓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她唇边不减微笑，却是有泪沾湿了她面前的那一朵花。
“小恋，”白衣少女忽然开口，道，“之前me和醨湛去查了他的通话记录。”
紫眸女生没有说话。
“他破坏兰落家族的防火墙，是作为没有能够杀死你的，北陵家族当家的几位长老的惩罚。”
她还是没有开口。
“小恋，之前me有说过把诅咒的原原本本告诉你的，对吧？原本，me想的是，既然冷清羽死了，me也没有必要再说了，但是。”她忽地一笑，好像是风拂过这个院落，“Me改变主意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me想，me还是能够告诉你的。”
紫眸女生转身。她紫罗兰一般的眸子好像是深紫色渲染出来的。她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坚定与坚决：“我要知道。”
白衣少女的唇畔，荡起的是清浅的轻笑。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小恋站在莲池前，有些困惑不解。
茶茶却是没有马上回答，她转动了莲池栏杆最旁边的扶手。
有密道打开。
“走吧。”她看了依旧是有些诧异地小恋一眼，就带头走进了密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