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某处住宅区,一栋小型公寓前。
这是一栋普通的单元楼。
宁晨拉着宁曦的手看着面前的一副家庭主妇打扮的妇女,态度诚恳道:“打扰了,能否让我再考虑考虑?”
走出没多远,宁曦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声问道:“哥哥,要租吗?”
宁晨也有些纠结,这里是昨天租房的大叔打电话推荐给他的,离他就读的学校不远,出去就是公交站,环境也不错,两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家具齐全,客厅有电视和冰箱,每个房间里都配有空调,唯一的问题就是房租,除水电外一个月也得1000元。
每月一千元的房租费对兄妹俩而言实在是有些勉强,何况除了房租外,还有一大笔开销,水电费,医药费,学费,生活费等一系列的费用。
宁晨犹豫了许久,终于一咬牙:不就是1000吗?大不了平时节俭一点,高中了,自己日常抽空做点兼职,赚点外快,还是可以承受的。
打定主意后,他转身走了回去。
妇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考虑好了?”
宁晨点头,他还是尽量争取道:“不能再便宜一点了吗?”
房东摇摇头,宁晨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表示理解。客观地说,每月一千元的租金已经是相当便宜了。
付了三个月的费用,又交了1000元的押金,房东把租房的钥匙交给了他。
他们的租房在三楼靠左手边的位置。
宁晨随手将行李放在门口,四下扫视了一圈。整个房间干净整洁,约莫有四十多平米,不说有多宽敞,但至少不会让人感到拥挤。
门口摆放有鞋架,进门右手边是两间卧室,简单朴素的风格,厨房和卫生间分别在客厅的两侧。
屋子里透光也很好,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繁忙的街道。
等到宁晨把东西全部整理好时,已经很晚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宁曦道:“哥哥出去买点东西,你在家里等着啊!”说完便走出门去。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编织着这城市的夜景。路上的人三三两两,因为是近郊区,街道上略微有一点冷清。
走在街道上,宁晨找到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和食材,其实也就一些洗漱用品,一排鸡蛋以及小半斤豆角。即使是这样,他也是精打细算了半天。
”城里的东西果然很贵,以后要省吃节用了。“宁晨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省会的物价。
虽然过程中有些坎坷,不过总算是有个地方住了。至于未来,总会有办法的。宁晨这般想着,不知不觉走了神。
蓦然,一道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仿佛欲将人的耳膜撕裂般。
宁晨转过头去,只见一辆重型卡车如同失控的野兽,冲上人行道,咆哮着向他冲来,携着一股强烈的风压,在他瞳孔中不断的放大,逼近。
顷刻间,物体的碰撞声,玻璃的破碎声,轮胎的抓地声一同响起。
紧接着,宁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远远抛出,胸前的挂坠如同花朵般绽放,飘零,散作漫天的淡金色星屑,裹着一道漆黑的光芒,似江流入海般汇入宁晨的身体。
一切不过是在转瞬之间。
就在挂坠破碎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随即一股强烈的扭曲感席卷而过,宁晨只感觉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声音,痛觉,生命,乃至这个世界。
宁晨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连抬手都难以做到,眼皮变得无比沉重,意识霎时间沉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原来,这就是死亡吗?”坠入黑暗的那一刻,宁晨心中莫名冒出一个想法。
……
身体像是包裹在冰冷的湖水中,彻骨的寒意不断刺激着宁晨的神经。
宁晨费劲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手脚仿佛被绑上了镣铐,大脑昏昏沉沉的,之间的记忆也有点模糊。
“是了,我被车撞了,然后就失去意识了。”好半响,宁晨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漆黑,宁晨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就仿佛是把人关进了一个封闭的盒子里,压抑的可怕。
突然,一股惊悸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困意如同潮水般向他袭来,宁晨从没有想现在这般困倦过,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意识如同寒风中的一缕小火苗,岌岌可危。
宁晨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这才勉强保持自己清醒。倘若睡过去了,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睡过去了,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停了下来,宁晨只觉得像是过了数个世纪一样漫长。
”结束了吗?“宁晨终于有机会缓一口气,有无数次他都觉得自己要抗不住了,想到宁曦,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还是咬紧牙挺了过来。
”小曦,她还好吧?“宁晨有些担心,自己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虽然不知道时间,但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到过了很久。
突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心中钻了进去,顺着血管汇入他的心脏中,同时,一股强烈的灼烧感顺着手心传遍全身,身体好像是冒火了一般,剧烈的痛楚让宁晨瞬间失去了知觉。
无边的黑暗宛若一片漆黑的海洋,不断地翻滚,起落,犹如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
正当黑暗即将吞噬宁晨时,无数淡金色的星屑凭空从虚空中冒出,缓缓包裹住了宁晨。
一道不甘的怒吼自黑暗中响起,掀起一层层的气浪,宛若湖中落下的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波纹,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是归于平静。
……
宁晨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安稳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背后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身上穿着带条纹的病服,身体安然无恙,异样的灼烧感也已经消失,之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错觉。
“梦吗?”宁晨抬头望着天花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病房里没有打灯,窗帘紧闭,这让整个病房显得有些昏暗。
宁晨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胸前,本应挂在他胸前的挂坠已是不知所踪。尽管早有意料,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算了,活着比什么都强。”
宁晨尝试着从床上爬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拉开了窗帘。
兴许是太久没看到阳光,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直到慢慢适应后,这才缓缓地把挡在眼前的手移开。
阳光入眼的那一刹那,宁晨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急剧放大,一口气咽在喉咙里,犹如泥塑木雕般愣在原地,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