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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终焉与起始

远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悬浮在天空之上,在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一座中古式的塔式建筑,一共有七层,莹白色的塔身不知是由什么材料构成,显得素雅而不失格调,周围还有一团朦胧的雾气包裹着,恢宏中透着神秘的气息。

有人骑着两三米高的巨狼在道路上疾驰而过,一骑绝尘,在车流中格外显眼。

旁人却仿佛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做着自己的事。街道上的路灯已经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得奇形怪状的植物。树干纤细,大约有十几米高,翠绿的叶子如蒲扇在风中摇曳,上面长者大大小小的果实,形状好似灯笼,通体莹白。

有人踏空而行,就这么从宁晨的面前经过,好似闲庭信步,看到宁晨,那人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自顾自地走掉了。要知道,这里距离地面足足有二三十米,牛顿老爷子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啊!

“怎么回事?”看着眼前极具震撼性的一幕,宁晨犹如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手脚冰凉,声音颤抖,内心中瞬间划过数种可能性。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

“好痛!!“宁晨在心底默默划掉自己在梦里的可能。

他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突然出现在门前,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啊!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宁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里仿佛连珠炮般道:“感谢你们剧组的赏识,你是个好人,你们节目的特效很不错,但我不合适,相信你们能找到更好的,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家。”

那医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物种般,开口道:“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首先,这里不是什么节目拍摄现场。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回答你的几个问题。第一,你还不可以离开,至于你妹妹,不需要过多担心,自然有人照顾她。”

听了这话,宁晨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没有再多费口舌,准备夺门而出。

刚抬脚走了两步,身上却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动弹不得。于是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医生,如果眼神有伤害的话,眼前的这个人只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医生则是一脸淡然的笑了笑:“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作为医生尽力确保自己病人的安全而已。”

“放开我……”宁晨咬紧牙关,艰难的开口。

“没有人教过你求人的时候要说‘请’吗?”医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揶揄。

“请……”宁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个字。顿时感觉全身一松,束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单手撑住门把,这才勉强站稳,站在原地,没有再轻举妄动。从刚才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要制服自己易如反掌,甚至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

表面一脸平静,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作为亲历者,他清楚地感到,那种束缚感,绝不是什么特效!!

福尔摩斯曾说:“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眼下,他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了,仅余下一种可能——这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想到这,他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任谁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会感到无所适从。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而已——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宁晨推测与那块消失的挂坠脱不了关系。

同时,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决: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究竟是另一个平行的时空,还是自己原来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情况?

医生把他领进病房,示意宁晨躺回病床上,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用这么警惕我,我说了,我仅仅是一名医生而已,不存在什么恶意。”

宁晨默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鉴于你之前伤的太重,现在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医生叮嘱道,打消了他马上出院的念头。

“话说,出血这么多,真亏你还能活着撑到医院。”医生一边给他做着检查,边开口说道。

“而且,居然不到两天就完全回复了,就算是有治愈魔法的帮助,也太奇怪了。”医生用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若有所思。

“莫非你的身体里有什么秘密。”说到这,医生眼中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仿佛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似乎有种把宁晨切片研究的冲动。

发觉宁晨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医生若无其事地咳嗽两声,收回目光,强装一本正经地提醒道:“还有,你待在医院住院观察的这几天,不要试图跑出去,不然可不保证安全。”说完便转身离开。

宁晨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平复自己颤抖的心情,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直比他过去经历的一切加起来还要刺激。想到医生最后说的那句话和看自己的眼神,顿时有种不寒而栗感油然而生。

这绝对不是家正经的医院!!他如此下定论。

这也不是一个正经的世界。看着窗外掠过的不知是什么的生物,他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夜幕降临,光明一点点消散,街边的不知名的树木果实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城市。猩红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使本就沉寂的病房内更添几分诡异的色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晨总觉得随着夜色渐深,月光也越发犹如染血般令人毛骨悚然。

窗外,不断有各种各样诡谲的声音钻入耳膜,异常骇人。

宁晨躺在床上,彻夜难眠,不只是因为病房里恐怖的氛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承担照顾妹妹的责任,但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成熟,本质上依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

内心里,他也是十分渴望依靠的。只不过这种“怯懦”一直被他埋藏在心底,无论有多么的茫然无措,也从未在宁曦面前表现过半分。

原来,自己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坚强。宁晨嘴角略微有些苦涩,自己,还能够再回去吗?

妹妹,母亲,朋友,他有太多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安之若素的待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萦绕着的声音终于是逐渐平息了下去,宁晨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翳日,宁晨半躺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一个突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昨晚睡得还好吧!”来人正是昨天的医生。

宁晨抬起满是黑眼圈的眼睛瞄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精神不错,看样子睡得还行。”医生视若无睹般。

宁晨现在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这副样子中看出精神不错,睡得还行的,只得扯了扯嘴角。

“不说这些了,今天有人过来看你。”医生随口说道,说完就适时的走了出去。

宁晨还没有来得及问是谁,就见宁曦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口,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微微地抽泣着。

“小曦,你怎么在这……”见到宁曦,宁晨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对这个世界而言,自己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自己,还算是她的哥哥吗?

“哥哥!”话还没出口,宁曦一下子扑到他身上,脑袋埋在他胸前,小小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顿时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湿润感扩散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泪水透过层层的衣物渗入心底,宁晨只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般。

回忆中的点滴涌上心头,一幕幕闪过。

“小晨,这是宁曦,比你小三岁,是你的妹妹哟,以前一直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从今天开始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你是男孩子,要让着妹妹哟。”

“哥哥好。“宁曦怯生生的缩在母亲身后,打着招呼,露出半边小脸,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从童话中走出,垂着好看的眸子不时抬起偷瞄宁晨。

”妹妹?“那一年,他十岁。

……

“哥哥,砂糖饿了……”宁曦双手抱着砂糖举过头顶,举到和宁晨等高的位置。

“饿的只是你吧?!”宁晨没好气的说道。

“才不是。”宁曦羞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小脸涨红地否认。

“饿了就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宁晨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作。”

随即便发出一声惨叫,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宁晨揉了揉脖子上的咬痕,一脸悲愤:“你是小狗吗?”

“哼哼!!活该。”

……

“哥哥,我不要去医院,我不想打针。”宁晨可怜巴巴地道。

”听话,去医院把病治好,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

“拉钩。”

……

“哥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吗?”

“应该有吧……”

“那天堂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大概是和游乐场一样,很开心的地方吧……“

“游乐场?”

“嗯,想去吗?等什么时候你想出去了,哥哥带你一起去吧!”

……

”小曦,我说过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的啊,为什么你总是不注意把自己弄生病呢?“宁城语气责怪道。

”因为,生病的时候……很开心啊!“宁曦垂着眼帘,小声的开口。

”什么?“

”没什么!”宁曦别过脸,一脸不开心。

“为什么生气了?”宁晨不解,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

“小曦,生日快乐!”

“哥哥最好了。”

“嗯,许愿吧!”

“嗯!”宁曦闭上眼,默数三秒,一脸虔诚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许的什么愿啊?”宁晨一脸好奇的问道。

“不告诉你!”宁晨小脸红扑扑的,侧脸避开了宁晨的视线。

……

环抱着怀里的宁曦,宁晨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

真切的感受到了妹妹对自己的关心,那种感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无论世界怎么变,她始终是自己的妹妹,这就够了,想到这里,宁晨有了种突然心安的感觉,之前纠结的那些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会丢下你的,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宁晨摸摸她的脑袋,保证道。

“真的?”宁曦抬起眸子,依旧红肿,却多了几分灵动的色彩。

“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好了,没事了,不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宁城伸手擦去宁曦眼里的泪水,安慰地笑笑。

”嗯!“宁曦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宁晨的手指:”拉钩。“

一定不会再让妹妹伤心了。宁晨看着宁曦脸上的笑容,暗暗发誓。原来的世界自己恐怕是回不去了,那么,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

“那,曦儿要在这里陪着哥哥。”宁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意坐到宁晨旁边,一副我很乖,绝不会捣乱的样子。

起初还算是老实,但没够多久……

“小曦,干嘛钻到我被子里来!”

“这样子哥哥会好得快一点啊!”宁曦理所当然地说道。

“会才怪,是谁教你的歪理,出去坐好。”

”才不要,哥哥不是说会一直陪在曦儿身边吗?”

”我确实说过,但不是这个意思……”

“意思是哥哥骗人咯!”

最终,宁晨拗不过,只好由着她。心里也知道哪怕是把她赶下床,等到自己睡着了,她照样会缩到自己被子里来,朝夕相处这么久,他也早就习惯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生活就像是一场强奸,反抗不了,就只有享受了!”

看着宁曦睡梦中恬淡的笑脸,宁晨轻柔地摸摸她的脑袋,颇有些无奈和宠溺,缓缓吐出三个字:“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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