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珩正要说道几句,却见士卫领着一人一鹤走进屋邸,他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沈柏棠的目光则落在那只颜色如血的红鹤身上。
徐延珩看着来人目光遮云蔽月。
沈柏棠看着血鹤兴高采烈,雀跃不已,就像小孩子见到了一件稀罕玩具。
来人已道:“在下是苏将军麾下的副将董洌,受左将军季讳之命去到宛城,潜入宛城古殿后与季勋见过面,季勋让我带张字条给两位统领。”
徐延珩并不接纸条,打量着董洌道:“董将军既是苏将军麾下的副将,怎会去做传递消息的小事,会不会大才小用?”
董洌道:“左将军季讳爱侄心切,听说季勋落到敌军手中,百般相托与我,我与季左将在沙场同生共死数载,自然再所不辞。”
徐延珩绷着一张脸道:“你倒是个意气之人。”
董洌道:“不敢当,朋友相托不敢推辞。”
徐延珩挑了嘴角道:“此意气非彼志气,我刚才所说的意气是‘意气用事’的意气,不是‘义气云踊’的义气。”
言语间一副要抬杠的意思,顾望之等人都觉得徐延珩抬杠抬的莫名其妙,就连看血鹤的沈柏棠也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董洌。
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清清凉、透心凉!
董洌人如其名长得冷眼冷眉冷鼻子,说起话来还自带冷洌感,正开口道:“徐统领如何评价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谢文姬领着手下的叛兵已踏冰过河,季勋还在她手里,徐统领与其在这儿耍嘴皮子,倒不如快点想想办法。”
沈柏棠目光灼灼地望着董洌,觉得董洌太有意思了!
活这么久,第一回见有人怼徐延珩怼的这么干脆利落,倒是个狠人。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徐延珩的臭德性谁人不知,董洌自然也是知道的,可董洌不但不怕,反而当面怼。
有热闹看还不花钱,沈柏棠立马拉正椅子坐好看戏。
徐延珩嘴角微微扬起:“办法我自然会想,你一个意气用事的人还不配指点我,好歹是苏大人手下的副将,边关战事告急,不留在边关抵御北疆军队,临阵脱逃到彭县来传递消息,完全是丧失理智的行为,我看你只知道凭自己的情绪为所欲为,实在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一时把话说的很重!
董洌过来递个信,徐延珩却把这件事的高度一升再升,已经变成不管边关战事,临阵脱逃!
高帽子是不是戴的太大。
徐延珩和董洌只是初见,干嘛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其余几人见徐延珩似乎动了怒,没人敢出来搭话。
董洌面色更冷,冷得像块千年寒冷:“我来南疆是和苏将军请示过的,苏将军同意后才出的边关,不是徐统领所说的临阵脱逃。”
徐延珩懒得听解释,额头上青筋跳了跳道:“真要如此,苏将军可真够惯着下属的。”
董洌道:“徐统领要是说够了,咱们能不能进入正题,在座的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北疆和南疆的地形,我既已答应过季左将,就一定会把季勋救出来。”
徐延珩不罢休地道:“谁要你来搭把手,我同意了吗?”
话音落,顾望之已淡淡道:“徐统领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我举双手赞同,当下不是意气相争的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咱们要齐心合力,早点把季勋救出来,而不是窝里斗。”
说完,环顾众人道:“大家说是不是?”
任华亭点头。
唐瑾瑜点头。
沈柏棠正要点头,见徐延珩目光扫过来,连忙用手按了按脖子,做出按摩状。
顾望之上前拿过纸条,从头到尾仔细读完后道:“咱们不能从墨河过,季勋在信上告诉我们,谢文姬会在墨河转弯处的冰面上凿出缝隙,而后用树叶覆盖,等咱们兵马踏冰过河时冰面会浮动,兵士陆续落进水里,这么冷的天掉进水里必死无疑,就算有兵士没落到水里,踏冰来到岸边,谢文姬也会派人伏击在河中芦苇丛中,以箭矢射之,让咱们的兵马死伤无数。”
唐瑾瑜听完咂舌道:“这女人可真狠毒!”
任华亭则思量着道:“不能从墨河走,咱们就从黑虎山过,脚程走快点,说不准能追上南疆的叛兵。”
董洌第一个摇头道:“不妥,黑虎山地势险要,到处是悬崖绝壁,南疆叛兵要是占据险要之处据守,咱们的驻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任华亭道:“去宛城西南角一共就两条路,墨河不能走,黑虎山也不能走,难道咱们飞过去不成?”
顾望之思索后问董洌:“董副将,你对此处地形熟悉,再细细想想,可有其他路径可走?”
董洌摇头。
顾望之道:“这么说来,两条路咱们必须选一条,就算明知有陷井,也得闯上一闯。”
说完,朝着徐延珩道:“你选哪一条?”
徐延珩神色一直有些莫测,好半天开口道:“一定要选就选黑虎山。”
顾望之道:“跟我想法一致。”
任华亭置疑道:“驻军擅水性的人不在少数,咱们选水路更有优势。”
徐延珩开口道:“兵法中有一句话叫做‘半渡而击之’,意思是说要趁敌军渡河过半时发动攻击,此时敌军首尾不接、照应困难,在河里的在河里,在岸边的仍在岸边,攻击不备就能大胜。”
任华亭道:“谢文姬在墨河转弯处的冰面上凿出缝隙,咱们不能快速走过去,但可以派人去凿冰,凿冰后咱们再坐船过去。”
徐延珩道:“且不说凿冰的时间,光坐船这条就够呛,驻军士兵众多,还有马匹和战车,渡船数量远远不够,一趟趟的得运几天,更容易被谢文姬半渡而击之。”
任华亭思忖道:“除了坐船,就没有其他过河的办法?”
徐延珩和董洌异口同声道:“还有一个办法。”
说完,徐延珩和董洌互望一眼。
徐延珩道:“可以在搭吊桥。”
任华亭立即道:“那就搭吊桥,总比过黑虎山要容易。”
徐延珩解释道:“要搭吊桥,首先要派出水性极好的人带着军中的特制大绳游到对岸,两岸把绳索立起来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