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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前世情(上)

那些朝星辰而去的,不会回头。——莱昂纳多·达·芬奇

S市警察局的特殊人物、局长丁建国之子丁智勇刑警,说实话并不是一位适当的罪恶克星人选。他的职业选择完全就是不了解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最后不得不听从强势父母意见的年轻人的样板。

从父亲为他报考的警察学校毕业之后,丁智勇顺理成章地进入S市警察局,成为一名战战兢兢的新人刑警。虽然他不具备破案的才能,更没有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主观能动性,但还是成了警局里破案率最高的刑警——根本原因就在于围绕在他身边的,一群热爱侦探推理的家人和朋友们。

久而久之,晕血晕针、畏冷惧热、害怕飞虫老鼠等众多物种的丁智勇刑警,锻炼出了一项特殊的才艺:能迅速有效地识别出可以帮助他解决疑难案件的人物。在叶出尘一案发生之初,丁刑警就在心中暗暗锁定了有可能帮他破案的编外辅助人员——S市乔氏企业的千金,北辰集团准“太子妃”乔茵。因此他一早就将详细的案件资料传真过去,又隔三差五地联络她,或明说或暗示地请求她帮忙推理——皇天不负苦心人,最后他终于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邀他去乔氏办公大楼会晤。

在乔氏企业大楼顶层的一间办公室里,丁智勇找到了他的目标人物。令他没想到的是,除了乔茵,乔夫人林秀瑜女士也在那里——天气渐凉,秋高气爽,这位关心家人的美食家开始热衷于煲汤;并不遗余力地来回奔波,确保日理万机的丈夫和忙得连轴转的一双子女都喝到最适合他们的老火靓汤。

一看到面色苍白的丁智勇,乔夫人就赶紧招呼他:“智勇,你来了!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脸色这么不好,下次来我们家,我炖点补血的汤给你喝。”

“妈妈,智勇哥不贫血,他只是晕血而已。”看到丁智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乔茵赶忙提醒热情的母亲。“你千万不要煮什么猪血汤羊血汤给他喝。”

“不会的。我知道你讨厌内脏,我们家从来就没有这些啊。”看着女儿喝了一整碗冰糖雪梨炖燕窝,乔夫人才放心地准备离开。“大家来包饺子也不错,你爸爸说:等大家没这么忙了,要请亲戚朋友们好好聚一聚。”

乔夫人离开之后,局促不安的丁智勇才仔细打量了这间位于顶层的宽大办公室——大办公桌上铺着蕾丝垫子,大落地窗上挂着跟专业的办公场所不太相称的蕾丝窗帘,室内的绿植也是玫瑰和铃兰等。他指着这些极度女性化的物品,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刚才一直有点违和的感觉。这些蕾丝啊玫瑰什么的,都是林阿姨为你准备的吧?”

“是啊。”乔茵无奈地点点头。“我妈妈认为:女孩子不适合在冷冰冰的钢筋水泥办公室工作。要是我拒绝这些装饰品,她会伤心的;就随她高兴吧。”

“反正在乔氏企业里,除了你父亲和哥哥,就属你的地位最高了吧?没人会嘲笑你的。”丁刑警羡慕地说道:“还是说,你的职位比你哥哥更高?”

“我们乔家拥有乔氏企业93%的股份。父亲持有51%,37%在我们兄妹间平分,每人拥有18.5%的股份。”乔茵耐心地解释:“还有5%的股份是作为奖励,将会分给我们其中的一个——也就是说,我们俩谁能拿到这5%的股份,谁就是乔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竞争啊,果然是你们家的作风!”丁智勇有点怕怕的感觉,“就算没有人跟我竞争,我压力也够大的了。”

“我父亲总是强调: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自己去争取。偏偏我们兄妹都是有很多世俗需求的人,争斗在所难免。”乔茵平静地说道:“至于你的破案压力,应该多少有所缓解才对——因为程玉良和伊莎贝拉·克莱因的案子,警方该知道谁是凶手了吧?”

“我收到一个不明发件人的快递。”丁智勇迷惑地说道:“现在发快递基本都要实名,但也不是完全没空子可钻——这个快递没有送到警局,而是送到H大学的收件中心;留的收件人电话,居然是我的手机号码。我收到取件信息,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我妈妈经常网购,收货地址换来换去,让我和妹妹帮她取件。”

丁智勇刑警的母亲是H大学中文系教授,对推理断案极为热衷,多数情况下都让他头痛不已。“结果里面是一封匿名信——信里说程玉良不是自杀,而是叶出尘在他睡前喝的红酒里,下了大量的巴比妥类药;快递里附上了一个药瓶,瓶身上检测出程玉良和叶出尘两人的指纹。有关伊莎贝拉·克莱因的案件,快递里有一捆绳子,证实跟吊死她的那根绳子材质一样,大概是从同一根绳子上截下来的。”

“那绳子上总不会有指纹——要大力拉动绳子,把伊莎贝拉吊起来,凶手肯定会戴手套的。”乔茵精明地指出。“你们要怎么判断凶手的身份呢?”

“凶手在作案的时候,的确有采取相关措施。所以我们在现场发现的绳子上,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但快递里附的那截绳子上却沾有皮屑和少量血液,可能是凶手从整卷绳子上截下一段来的时候,不小心勒伤了手所致。我们按匿名信的提示,检查了那血液和皮屑的DNA,证实是属于叶出尘的——另外,歌剧院发现的那张纸上的乐府诗的笔迹,也跟叶出尘的手迹一模一样。”

“这么说,证据确凿:两起案件都是叶出尘所为。”乔茵总结道。“可惜他也死了,没办法去问明真相——那厉害的匿名信上,有没有写叶出尘死亡案件的真相呢?”

“没有啊!”丁智勇刑警懊恼地摇头,感觉就像是足球比赛中,信心满满地临门一脚抽射,而球却擦着边框,弹到了球门旁边一样。

“我想到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到这里来。”乔茵很了解触发丁智勇恐惧的各种要素,深深感觉到他要破案的决心是前所未有的强烈。“这个案子,我帮你也算是帮我自己,就让我们一起来想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解决叶出尘案件的其中一个关键,是弄清楚他的尸体如何进入天和会戒备森严的别墅庭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曾亲耳听美函·克莱因说过——她承认,当晚把叶出尘藏在自己的车里,带入了那个别墅。因为她是救了会长的名医,天和会没人敢检查她的车,以免冒犯到她。美函说:当时叶出尘一身木乃伊式的怪异打扮,还携带着一只大箱子。”

“那个箱子是不是跟叶出尘藏伊莎贝拉·克莱因,把她带出紫宸馆观星台的那种箱子一样?”丁智勇插嘴问道。

“可能是的。美函提到过:叶出尘去天和会的目的,也许是刺杀我,或者我哥哥,打击乔氏。”时过境迁,乔茵说起此事的语气很平淡。“箱子可能是用来运尸体的。”

“那好在他没有成功。”丁智勇是第一次听说叶出尘的这个谋划,感到有点心惊肉跳。“那个凶手算是间接地成了你们兄妹的救命恩人。”

“也许是吧。叶出尘中的毒,是从伯利恒之星这种植物中提取出来的,进入人体后即时发作,引起呼吸障碍,最终窒息死亡。在天和会酒会上的客人,你们已经一一筛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杀人动机的人吧?美函倒是怀疑过当时行踪不明的紫瞳——因为他家里种有伯利恒之星,也具备来去无踪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叶出尘一直与他有隙。为了洗脱他的嫌疑,美函顾左右而言他,提出窒息死亡有很多种情况,甚至还扯出了脊椎神经断裂,引发呼吸困难一说。”

“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紫瞳不是凶手。站在我的角度,紫瞳从没有失踪过,因为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当时敌暗我明,为了逆转形势,他选择向大众隐藏自己的行踪。排除了他的嫌疑之后,要找到叶出尘案的真正凶手,会遇到以下问题:死者为什么要打扮成那种木乃伊加吸血鬼的奇怪样子?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弄湿?尤其是他的脸上,盖着类似‘魅影’样式的塑料面具,脸上裹着的纱布还是被弄得湿透了。在警方到场之前,美函验尸的时候,我也注意过庭院的情况:那里的地面,起初应该非常干燥;除了很浅的轮子印之外,地面上没有其它特别的痕迹。当然这种轮印不特别:也许是行李箱留下的,或者是割草机等小型机械的痕迹。庭院里的自动喷水系统启动后,地面变得比较潮湿,本来会留下更多的痕迹。但可惜的是,发现尸体的时候引发了一阵骚动,现场脚印变得杂乱;警方人员到场以后,现场地面上的各种痕迹就更多了。”

“难怪褚云总是一副臭脸——他的工作确实难做。”听完乔茵的讲述,丁智勇突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

“在案件发生的第一现场找到的线索,通常是比较有价值的。褚云说叶出尘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他很有可能不是死在天和会的庭院里——因为如果他在庭院里中毒,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动静。而那样一来,就会引起警卫人员的注意。如果他是在别墅其它地方服的毒,就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移动到庭院里才死去。”

“他会不会是自杀呢?”丁刑警挠挠头,天真地发问。“他服毒后,拼命忍住痛苦没有挣扎,直到气绝身亡为止。”

“他有什么动机,要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呢?”乔茵不赞同地反问:“他煞费苦心地威胁美函,将他带到天和会的别墅里,就是为了在那里自杀吗?这样做又不能构陷到一个具体的目标,比如说会长、或者是雷烈。更不能威胁到我和我哥哥的安全。再说,叶出尘并不是能忍受痛苦的性格,他之所以要前往天和会的酒宴,我认为是为了加害其他人。”

“但事实是这样的:叶出尘自己才是死者。别墅里的其他人,没有杀他的机会和动机;庭院又不是他死亡的第一现场。这一切只有另外一个解释可以说明:叶出尘是死在其它地方,再被人将他的尸体运到了天和会的庭院里。”

“这样想的话,前面所提的问题就可以得到比较合理的解答——比如尸体的奇异装扮。其实那身衣服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脸上的纱布和斗篷。脸上缠上厚厚的纱布,再戴上面具遮住容貌;长长的黑色斗篷掩盖了身形。如果不是真的非常熟悉叶出尘,根本就不可能认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美函·克莱因用自己的车送入天和会的别墅的,其实应该是杀叶出尘的凶手!”

“这有可能吗?”丁智勇刑警听到如此推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美函自己也说过,当晚叶出尘一身奇怪的装扮,一言不发,还带着一个大箱子。”乔茵补充道:“凶手杀人之后,将自己和叶出尘的尸体都穿上同样的黑色衣服,披上黑斗篷,在脸上缠上厚厚的纱布。叶出尘因为打了过多的肉毒杆菌,之后又没有保养好,喝了太多酒,导致脸上出现淤血。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有没有难看到要把整张脸包起来的程度;但凶手确实需要这样做,以遮盖自己的面容,达到冒充叶出尘的目的。”

“叶出尘的尸体,就是在那个大箱子里吗?”

“对这个问题,我还是先卖个关子。”乔茵狡黠地笑笑,丁智勇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但他不敢在关键的地方打断乔茵,就怕她会突然不开心,不肯帮忙推理出凶手的身份。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按上述思路来考虑的话,凶手的身份不是呼之欲出了吗?”乔茵觉得,丁刑警有时太过于依赖身边的推理高手,以致于自己独立思维的能力完全没有进步。“如果一个人被杀,又不是在孤岛、密室等封闭的环境的话,那么在他周围的、亲近的人是最容易受到怀疑的。凶手千方百计地将他的尸体放到一个相对密闭的坏境里,使嫌疑人的范围被锁定。通过这么做来解脱自己,说明他不是在天和会酒宴上能合理出现的人,同时也留下了指明其身份的线索。”

“首先,这个人清楚叶出尘要潜入天和会酒宴害人的计划,还知道他威胁美函·克莱因帮他进入别墅,所以他才能依样画葫芦,让美函将他自己送进庭院,完成抛尸的计划。美函曾经给叶出尘画过一张天和会别墅的示意图,但她趁着检查尸体的机会找那张图时,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这是因为图纸在凶手手里,他需要图纸为他指明别墅的情况,来选择抛尸的最佳时机和地点。”

“除了了解叶出尘的杀人计划,凶手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两套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衣服,既适合他也适合叶出尘穿;更重要的是,由伯利恒之星提取的毒药,他能让叶出尘服食下去,也许是混在他喝的红酒里——巧合的是,叶出尘杀程玉良的时候,也是把毒药混在了他睡前要喝的红酒里——能做到这些事的人在S市屈指可数,再加上杀人动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当然就是叶出尘的亲弟弟——叶知秋!”

“叶知秋杀叶出尘的动机有远有近。近的动机他曾经提到过,就是叶出尘的的所作所为令他不满——为了外貌这样的区区小事,叶出尘居然失去了皇朝集团的控股权,他感到非常痛心和失望。不过既然大厦将倾、无力回天,叶知秋只好接受现实,按我父亲提出的最优价格,出让了他手中的股份——虽然比不上拥有皇朝集团的控制权,但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也能成为一个富翁,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在这种时候,如果他的猪队友哥哥、叶出尘真的谋杀了我们兄妹中任何一人的话,将来的局面又会如何呢?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他们叶家的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杀人的虽为叶出尘,但他的弟弟叶知秋肯定要受到连累。因此,当他了解到哥哥想进入天和会别墅害我们的愚蠢计划后,就马上想到要阻止他。”

“要阻止叶出尘犯案,不一定非杀他不可吧?”

“不错,比如暂时麻醉他,让他不能行动就可以了。”乔茵点点头,“也许叶知秋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可惜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不是这样:阻止叶出尘的一次犯罪行为不是治本之法:他以后有可能再兴杀意,到时候还是会一样的麻烦。再加上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也就是促使叶知秋动了杀机的那个较远的理由:事情的起因在很久以前,叶知秋的年龄还比较小的时候,由于一个诽谤他和他母亲的传言,使他受到了父亲的冷待,母亲也因此郁郁而终。”

“就是那个他可能不是叶遣之亲生儿子的传言吗?”

“对。这个传言使叶知秋始终不为其父所喜。叶遣之中风以后,将46%的皇朝集团股权交到叶出尘手中,只把5%的股份分给叶知秋。跟兄长比起来,这数目真是少得可怜。但我认为叶知秋不是那种为了金钱就会冷血杀兄的人,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那个传言——它使叶知秋受到沉重打击的同时,间接也影响到了叶氏家族,使之不能稳固地掌握皇朝集团。”

“表面上看来,传言最大的受益方是我们乔家,但我哥哥在它流传开来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他也否认是这个传言的制造者。我相信他没有撒谎——他只是尽力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使谣言的作用不会失效而已。而我父亲就算城府再深,也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法去对付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即使他从小显示出过人的才能,我父亲也不会想要这样打击他的——因为他对自己孩子的能力非常有自信,他绝不会认为我们比不上叶知秋。也许他还宁愿我们斗一斗,分个高下呢。”

“仔细想想,真正害怕叶知秋会威胁到自己,想要提前防备他的,只有他的亲哥哥叶出尘——他的才能并不出众,而叶知秋却与之相反。如果两人就这样成长下去,将来皇朝集团的接班人不见得是他这个长子。叶知秋的长相比较像母亲,又是小儿子,母亲比较偏爱他一些;也有很多人赞他清秀可爱。慢慢地,叶出尘的心理开始扭曲,最后终于走出关键性的一步——造谣中伤自己的母亲和亲弟弟。他这种兄弟阋墙、自毁长城的行为无疑让不少觊觎皇朝集团的人欣喜不已——此举不但让总裁叶遣之面目无光,又减少了一个能干的继承人人选。”

“这步棋对皇朝集团和叶家来说都是致命伤,以致于没有人怀疑是内部人所为;叶知秋也没怀疑过是哥哥中伤他。直到叶出尘毁容,接连杀死程玉良和伊莎贝拉·克莱因之后,精神开始崩溃,也许他无意间透漏了这个事实。得知真相的叶知秋,一时间旧恨新仇涌上心头,就干脆横下一条心,将伯利恒之星的毒投到叶出尘的红酒里,杀死了他——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按照叶出尘原来的计划,利用美函·克莱因,顺水推舟到天和会的别墅里抛尸,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

“我一直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把叶出尘的尸体运到那个庭院的?”丁智勇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抛尸之后,他又是怎么离开天和会别墅的呢?”

“他运送尸体的方法,和自己离开的方法是同一个:利用当晚运送食材到天和会别墅的食品冷藏车!他带到美函车上的大箱子,只是用来把尸体从冷藏车运到庭院而已。就算遇到什么人,也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就说是运送肉类到厨房去之类的。但利用冷藏车有一个问题,就是尸体被冰冻之后,死后特征出现的时间,可能会有所变化。而叶知秋并没有伪装死亡时间的必要,因为只要无法解释叶出尘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天和会别墅庭院出现,他就不可能有杀人的嫌疑。与其让尸体出现什么异常状况,让能干的法医官褚云发现,从而怀疑他的死亡有异;还不如尽量保持正常。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用厚厚的羽绒被包裹尸体后,再装入冷库,这样尸体就不会过于受低温影响了——我在叶出尘的尸体上找到的那片家禽的绒毛,应该就是从羽绒被的缝隙里漏出来的。”

“另外,叶知秋也将温度尽量调高了一些。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样一来,非常需要精确温度冷藏的Agou猪肉起了变化,影响了一部分猪肉的味道;更糟糕的是,一小部分冰化成了水,叶知秋用羽绒被包裹尸体的时候,也许是怕在尸体上留下痕迹而不敢捆太紧,结果头部的被子松开了一些,融化的冰水滴在尸体的脸上,把纱布都浸湿了。”

“发现尸体的这一状况后,叶知秋采取了补救措施——将尸体放在有自动喷水系统的别墅后面的庭院里,并将尸体头部尽量靠近喷水的位置;尸体被淋湿后,自然就能掩盖曾经进过冷库的事实。”

“叶知秋事先伪装成叶出尘的样子,算好时间坐美函的车来到天和会别墅。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就赶紧换下那身奇怪的装束,穿上运送肉类的工作人员服装,将叶出尘的尸体从冷藏车中拖出,装进箱子里,运到庭院里布置好。接下来,他只要从容地再坐冷藏车离开就可以了。你可能会问:他怎么能刚好利用为当晚的宴会提供肉类的食品冷藏车呢?叶知秋已经离开了S市商界,到底是谁为他提供这一方便的呢?”

“我们S市最大的高级食品进口商,应该是佟氏企业旗下的食品公司吧?”丁智勇立刻回答道:“刚刚上市不久,他家的食品超市,生意好得不得了。”

“没错,我已经向雷桐求证过,当晚为酒会提供餐点食材的,就是那个佟氏食品集团——佟氏表面上是我们乔氏的商业合作伙伴,但我知道佟氏的总裁佟震,其实是非常乐于帮助叶出尘,打击乔氏的。”乔茵将佟震在月华楼约见他们、并逼美函·克莱因离开S市的事情经过简单说明了一下。丁智勇听得汗毛直竖。

他不禁忧虑地喃喃自语:“像他这么恐怖的人,真的卷入事件当中的话,我怎么能应付得了?”

“你收到的无名快递,大概就是他的杰作。不过要是你去问他,他一定会矢口否认的。”乔茵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补充说明道:“他从来都是置身事外,把自己开脱得干干净净——叶出尘要去天和会酒会杀我们兄妹的计划,他心知肚明。就算不知道叶出尘为什么要用冷藏车,但肯定愿意助其一臂之力。可他最后应该不会想到:叶出尘已死,提这个要求的人其实是叶知秋;他更不会知道:此举给了我们一个打击他的最好机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智勇疑惑不解地问。

“这是商场上的事情,跟警方没有太大关系。如果我是你,不如抓紧时间去找叶知秋。”乔茵推心置腹地提醒他:“还有,如果我是叶知秋,肯定不会承认杀人:他可以说叶出尘一开始就打算在天和会自杀,以此打击雷烈——叶出尘绑架伊莎贝拉并杀害她,是为了打击佟震;将她的血泼洒在紫宸馆,是打算陷害紫瞳;而最后的目标就是雷烈——叶知秋可以说:叶出尘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为了报复美男排行榜上在他之前的人。而一旦你说出他冒充叶出尘,用冷藏车抛尸一事,他也可以辩解说:叶出尘是自杀而死,留下遗言让他抛尸,陷害雷烈——你将很难验证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丁智勇刑警闻言,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破案了吗?”

“破案?你不是已经破案了吗?”乔茵淡定地回答:“杀人动机、杀人方法以及凶手你都很清楚了,不是吗?”

“可你说叶知秋会否认杀人的,那叶出尘之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难道你认为:这种案件的凶手会轻易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吗?你提供资料,让我提出对案件的看法,我已经作出了适当的推理啊。”乔茵不以为然地说道:“至于说真相——真相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众所周知的事情多半不是什么事实真相,只不过是常识而已。”

“如果佟震是案件的幕后推手,那我必须跟这么可怕的人打交道吗?”丁刑警一想起这件事就头痛。

“也许他才是最清楚案件真相的人,但他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乔茵肯定地评价道:“心灵黑暗的人,最了解黑暗的秘密。佟震城府很深,又擅于操纵他人,绝不会弄脏自己的手,使自己受到威胁。不过命运之神不见得每次都向他微笑——他曾经利用伊莎贝拉被绑架一事,陷害紫瞳和北辰集团,将紫宸馆弄成‘凶宅’。这一次,他们佟氏企业旗下的食品冷藏车里,居然运送过尸体!公众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食品企业闹出这种问题,企业声誉和形象肯定大跌。”丁智勇恶心地吐吐舌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吃他们的东西了,想想就反胃啊。”

“虽然以你为标准,来判断大家会讨厌或害怕的东西,有点不太准确,因为你的底线太低了。”乔茵微笑着,小小地吐槽了他一下。“但这次你说对了。佟氏企业当前还是以食品业为主打经营方向;他们上市成功,也是因为拥有很多高级食品的独家代理权——稍后我会跟我哥哥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我觉得他会很有兴趣重操旧业,利用网络为S市的食品卫生和安全出一份力的。”

对于乔茵此刻的冷静推理和预测,丁智勇刑警心里感到的不是佩服,而是觉得惴惴不安。“刚才,我们或许窥见了一桩离奇杀人案的真相。而你心里想的却不是如何想办法将凶手缉拿归案——我还以为你是个头脑好、三观正的人呢。果然,处在S市顶端家族的地位,所思所想完全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

“本来一个人处在什么位置,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啊!”对他的不满和嘲讽,乔茵相当不以为然。“不让真凶逃脱法律的制裁,是你这位法律的捍卫者应该做的事情。我作为普通民众,无意越俎代庖;再说我打击佟氏,不管是为了得到父亲奖励的股份也好,或是为了给紫瞳出一口恶气也罢,都是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你不再听到别人说教式地告诉你这句话,你就会真正明白它的含义了。”

“这句话的意思我当然懂!叶知秋、佟震,大概都把它当座右铭吧?”丁智勇刑警气急败坏的反驳,“他们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幕后黑手吗?你的推理听上去有模有样,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谁知道呢?我本来就喜欢捉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乔茵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到底是现在、还是刚才在开玩笑?你自己回去仔细想一想。再采取行动吧。”

对于她爱针对别人的弱点开玩笑的恶趣味,槽点满满的丁智勇可以说深受其害。但乔茵语气中明显的逐客意味,让他不敢再追根究底——乔松曾经难得好心地郑重警告过他:他的妹妹武力值超高;又身为女性,所以从不把“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放在心上。尤其在她不耐烦的时候,很容易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丁刑警赶紧告辞,迅速抽身离去——除了能准确地找到侦探推理方面的帮手,他逃避危险的本能也很强;而一旦有了侦查方向,他非常愿意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像猎犬一样孜孜不倦地追踪下去。也许,这就是他成为S市警察局第一破案高手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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