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商昱等二人被“玉凰”催发的音波功所困,五内俱焚、生死存亡之际,一阵清冽的笛声从不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如同妙法佛音一般,使两人被音波功煎熬的内心平静下来,身体四肢也开始恢复如常了。
“大师兄来了!”徵音惊喜地叫道。随着她的声音,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闪了进来——他就是金水河小船上的高个子黑衣男子,和韩羽风一样,他也是一身异域装束,容貌俊秀,气质沉静。不同的是他手上拿着的不是玉箫,而是金黄闪耀的一支短笛——笛子上雕刻着开屏的长尾孔雀。看来他就是天山派二长老褚天运的大弟子,众人口中的“金笛使者”。
见他到来,韩羽风停止运功,放下“玉凰”,仔细打量来人一番。“金笛使者”宫傲礼貌地向他笑道:“韩师弟,虽然我们天运门人以‘宫’、‘商’、‘角’、‘徵’音律命名,但是我的师弟妹们不通音律,对你的功夫他们欣赏不来。要切磋音律武功,还是我来奉陪!”
“那最好不过。虽然名义上你我二人不算师从同门,但其实学的都是师父的‘音波功’。你应该最清楚此门武功根本没有什么修炼的秘籍,为何不向师叔言明?他日思夜想夺取秘籍,算计陷害我师父,以致他老人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你以为大师兄没说过吗?也要师父相信才行啊!”徵音愤愤不平地抢先答道。“当年师伯一直没找到心仪的弟子传授独门武功‘音波功’,就逼本派武学天分最高的大师兄跟他学。还打造了金笛‘飞翎’给他,无非就是因为大师兄学得好,得到了师伯的认可。可后来三师叔偏偏说什么‘金笛响彻玉生寒’,还把你带进师门,师伯就不再教大师兄任何武功,把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你一人。”
“师父逼问过大师兄无数次关于秘籍的事,大师兄也明说了他既没有见过、也没有用过音波功的秘籍。”气息调匀后的商昱也在一旁解释:“师父只当是师伯留了一手,没交给我们天运门的大师兄。既然师伯的功夫都传给了你这个嫡传弟子,他自己又下落不明,我们只能向你取秘籍了。你也知道我们的师父痴迷武学,学不到绝世武功‘音波功’,他是誓不罢休的。”
“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们实话实说——我师父的‘音波功’根本没有秘籍!只有内功修炼心法。但如果没有我手上的‘玉凰’,或是宫师兄的‘飞翎’这样专为修习音波功打造的乐器,你们就算拿了内功心法也没什么用处,最多能强身健体而已。”韩羽风轻抚着手中的玉箫,冷笑道:“更何况师叔不通音律,音波功跟他是没什么缘分了。你们总说师父对我倾囊相授,师父倒常说宫师兄天分高,学习的时间也比我长,说不定功力更胜于我。”
“看来我们二人今日应有一战,决出个高下来。”宫傲向羽风建议道:“我们不妨同时吹奏一曲,看谁能更胜一筹。”
“若我能侥幸赢过一招半式,你们天运门人今后不可再因秘籍算计我师父。”韩羽风紧握紫玉箫,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压过宫傲一头。
“一言为定!从前我并未对付过师伯或是你们天机门人;若你比试获胜,我今后也绝不再出手!”
“好!就请宫师兄你来选对决的曲子吧。”韩羽风是天机老人嫡传弟子,又手握师父亲自打造的绝顶兵器紫玉箫“玉凰”,对自己的音波功可说是十分自信。
宫傲沉吟片刻,“就吹一曲‘凤求凰’,如何?’”
“‘凤求凰’?”羽风哑然失笑,“虽然目前情势是三对一,但用音波功吹这一曲,不要说是你一人单打独斗,就算你们三个一起上,也未必有什么胜算。”
“哼,你未免太有自信了吧?”徵音冷笑道:“我们三个都打不过你?!”
“多说无益,马上就见真章。”韩羽风正要对此作出解释,宫傲却打断了他,开始用金笛吹奏起传说是西汉时期大才子司马相如作词,出自王实甫《西厢记》的琴曲: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虽然宫傲的笛声清冽,音色浑厚,有极强的感染力;但当韩羽风的“玉凰”箫声响起之后,后者却逐渐占据了上风。在一旁观战的徵音和商昱又一次感受到紫玉箫催发的音波功的压迫感,且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趁着身体还可以动弹,徵音悄悄将小玻璃瓶里刚配制好的毒药“孔雀翎”淬在随身的暗器飞镖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她暗地里将飞镖向韩羽风背后击去,只听“珰”的一声,飞镖被一支发着蓝绿色光芒的羽状物击落在地。徵音没有打中目标,反而引起了韩羽风的注意,他原本温和如水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起来,仿佛是看到了猎物的头狼一般,一丝异样的光芒在他深邃晶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只见他指法一变,玉箫发出的乐声音阶也随之改变,一股奇异的音波直朝徵音面门上冲去,见此危机情形,宫傲慌忙飞身到徵音前面,并吹奏出音波与韩羽风的乐声相冲。当两股音浪迎头碰上之时,好似两股大浪相撞,两者相互抵销,本应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由于韩羽风先发制人,“玉凰”的音波还是稍胜一筹,受到这股音波的正面冲击,宫傲感觉胸口一股真气上窜,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韩羽风,我输了!”宫傲停止吹奏,语气诚恳地向他说道。“秘籍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今后我绝不再出手向你要秘籍,也不会对付师伯,你大可以放心。”
“你明知我的‘玉凰’吹奏那些情深意浓的曲子,音波功的威力会大大提升,还要求以‘凤求凰’一曲来决胜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韩羽风瞟了一眼双双掉在地上的飞镖和羽状暗器:“更何况你还为我挡住一击,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今后我们天机门和你们天运门的人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甚好,”宫傲笑了笑。他擦擦唇边的血迹,并以眼神示意商昱、徵音不要再轻举妄动。两人虽然有点不甘心被韩羽风胜过一筹,但无奈确实技不如人,只好暂时作罢。
离开之前,羽风又向宫傲说道:“宫师兄,你有点思虑过周了。其实就算不吹‘凤求凰’,或者你的师弟师妹相助于你,今日你也不一定能赢我——”他补充道:“我说这话并非要折辱于你,只是感觉你心绪不宁,不知你来之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动摇了你的心神?”
听到这话,宫傲下意识地摸了摸前胸。“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他急忙结束这个话题,羽风也微微一笑抽身离去。几经周折,正午已过了好些时候,福康安在“月华楼”摆下的嫩炙宴要求上桌后即刻食用为最佳,看来这顿美食是吃不成了。羽风心想:改日说不定还要由自己请客赔礼才行。
正当他加紧赶路之际,半路上恰好遇到了来寻他的阿九。他看上去行色匆匆,见到羽风急忙上前禀告:“世子,富察家三公子留话说让你不必前往月华楼了,他突然有要紧的事情;请您后天晚上再去他们府里一趟,要要事相商。”
羽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世子您自己的事情办得如何了?时间好像比预想的久呀。”阿九上前仔细地打量着主人,生怕他有任何不妥。
“因为‘金笛使者’提前到了。”羽风抚着紫玉箫,似乎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场激战。“不过你无须担心——他为人正直,又存心相让;所以我丝毫无损,倒是他自己,虽不很严重,却被‘玉凰’的音波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