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一花了知足五分钟,才把震碎的三观和意识拼凑完整,至于那些不解以及疑问,珏一实在是无力探究更无从查证了,毕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珏一木讷的进站,在候车室坐下等待检票的一小段时间里,珏一联想起了曾经听到过的一件据说是早年间发生在老家的事情。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世界格局形成多极化。新中国也完成了历史巨变,进入了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
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的一个盛夏,在某个遥远的北方不知名的小村庄,一名年轻的孕妇正在满怀期待的等着肚子里孩子的降生。孕妇的娘家家境一般,她在兄弟姐妹里排行第二,大哥早已成家自立门户,剩下小几岁的弟弟妹妹尚处在需要照顾的年纪。于是在一年前她的父母做主,将她嫁给了一个有能力的外来户。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比她大十几岁,唯独厚厚的肩膀和明亮的眼睛让她心理得到些许宽慰。据男人讲,他的爹娘早在男人年少时便已过世,自己无依无靠尝尽人情冷暖和世间辛苦,挣扎着努力着,终于算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结交了一些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好日子指日可待。如今结婚了,男人终于又有了家,只待再添丁进口,人生就算是圆满了。这不,结婚刚刚一年多,孩子也马上要降生了,两口子觉得日子也越来越有奔头。
这天,已是孕妇怀胎九月的某一天,男人一大早便骑自行车到镇上准备买一些女人月子里即将用到的吃穿物品。同村的“小辣椒”抱着五个月大的孩子来串门,提到说隔壁村去了两个活神仙,轻轻松松解决了好几件隔壁村的“疑难杂事”。孕妇是不太相信之类传说的,说到“没准是江湖骗子吧,碰巧了呗”
“小辣椒”说到“这俩人可不是骗子,你听说过哪个骗子分文不取的?”孕妇一愣,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不再争辩。不过,她还是觉得这种事本就是越传越神,实际的情况如何,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家长里短,奇闻异事,聊着聊着已到晌午,“小辣椒”看了一眼日头赶紧起身,丢下了句“完了,忘了给我家那口子做饭了,回来可别揍我。你小心点,别抻着,我下午有时间再来找你”便抱起孩子,急匆匆的往家赶了。
孕妇本想等男人回来再一起吃饭,怎奈肚子里的孩子吸收能力太强,这会孕妇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了。孕妇拾了些院子里的柴火,点燃了炉灶,准备热早上剩下的窝窝头和土豆酱。就在这时院门响了,孕妇起身一看,两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人正在通过院子向房子走来。
孕妇赶紧迎到门口,还未来得及询问,对方先张口了。只见稍高一点的人说:“贵人午安,小道兄弟二人路过此地,饥肠辘辘,可否讨口水喝?”
孕妇借对方说话的工夫,也打量了一下二人的衣着样貌。二人穿的是同样的补丁连补丁的灰色长衫,脚下是黑色补丁鞋,相同的猪腰子脸,同样留着小八字胡。要非得挑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一个人稍高一点,另一个矮上个三厘米左右。不过矮一点的却戴了一副只剩一个镜片的墨镜,可能多少算是对气场的一些弥补吧。
孕妇秉承着北方人热情豪爽的性格传统,将二人让进屋内坐下,舀了两碗大锅里的热水端了上去。(可能是当年家家条件都差不多,北方农村民风淳朴基本上实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状态。同时村子里人口也比较密集,邻里之间能够守望互助,所以孕妇并不害怕)
二人接过水急忙道谢后,也不顾水温高不高,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喝完高个子长出一口气,说道:“让贵人见笑了,我们兄弟二人此次出来办事,但中途因为好心帮别人的忙,耽搁了时间,所以水米未进匆匆赶路,才至如此落魄。”
孕妇听说对方是因为帮衬别人导致这么狼狈,有意打算将锅中的窝窝头盛给两人吃,可同时孕妇的肚子又咕咕叫开了。想到锅中的窝窝头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孕妇又有些犹豫了。
就在这时,“墨镜”开口了。“贵人,敢问您锅里可有食物,不知可否舍与小道二人一口吃的啊?”
听到这话,孕妇想帮人帮到底,毕竟对方也是热心人,自己和丈夫少吃点就少吃点。于是将锅中食物盛出端与二人,二人并未过多客气,风卷残云般的将一盆窝窝头一扫而光。看着空空如也的盆底,二人打着嗝,对着孕肚讪笑起来。
孕妇并未恼怒,只是觉得有点惊诧,两个柴火杆似的瘦弱中年人竟能吃下这么多食物。
二人吃饱喝足起身告辞,孕妇送出到大门口。这事“墨镜”又开口了,“对,正事差点忘了,贵人今日晚间便可生产,是一男婴。不过…”
短短两句半的话听的孕妇是既难以置信,又兴奋至极。但想到对方以不过二字结尾,一颗心又悬在了半空,不禁问到“不过什么?”
“眼镜”张了张嘴,但是没说出一个字。这时高个子说到“还是我来说吧”“你的这个胎儿本是一仙人的侍奉童子,性情顽劣常常闯祸,此次更是私自出逃,机缘巧合之下投入你的腹中,小道兄弟二人此行便是带其回去”
孕妇仿佛全身都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多亏二人搀住,才没瘫软到地上。眼镜看向高个子问了句“要不再给想想办法?大不了晋升的事再等等”
高个子咬了咬牙,目光变得坚定,对着孕妇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好照做。首先孩子产下后,当夜将一缕胎毛裹入一捆稻草中并用红布包好埋于后山。同除几个直系亲属外,不要告知外人产子的消息,就说难产没保住,并尽最快速度将孩子到本地八百里开外之地”“另外,将此符让孩子随身佩戴,不可打湿不可损坏。不过孩子成年前怕是还有一道坎,能过去则半生无忧,过不去也只能是他的造化了。”边说边将一个由纸叠起来上面带有字迹的符交于孕妇。
“接下来我说说原因,你能接下仙家弟子,想必祖上定有多多积德行善之人,今日贵人又将自己和家人的粮食全部让与我俩,我二人更加无言以对也于心不忍,于是甘愿帮你做着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之局。前边说的需要你们做的事项都是为了瞒住相干人等,让其误以为我兄弟二人已将童子带走惩戒。至于时间问题,我只能说我们的时间度量概念是不同的。另外,从前也曾有过仙家弟子养在寻常人家的情况,但到其十三岁的本命年多会遇到劫难,对于能否渡过此劫难,其他人能做的都是辅助,主要就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二人便向远方走去,等孕妇缓过神来,二人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傍晚时分,男人从镇上回来了,自行车上驮着大包小裹,对下午家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春风满面的回到家,见到妻子满脸泪痕,赶紧跑上前去一问究竟。待到听了事情原委,男人犹豫了。他觉得一定是江湖术士想骗钱发现骗不到,就编了个故事吓唬妻子。可他又怕这一切万一是真的,他太渴望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圆满的家了。
难以抉择。
到了晚间,妻子吃过东西早早睡下了,只留下男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按对方的说法,妻子晚上就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可妻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男人想,看来遇见的真是两个江湖骗子,男人松了一口气,慢慢也进入了梦乡。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梦里出现了很多前所未见的东西,男人也知道是做梦但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男人就这样在梦里不知道跑了多久,看了无数光景。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把梦打断了,男人一下子醒了,睁眼一看旁边的妻子已经醒了,妻子的旁边是个脐带还连着的大胖小子。
男人想赶紧跑到院子里叫来街坊大婶,可妻子摇了摇头,示意男人不要声张。男人明白了,找来剪子剪短脐带打好结,弄了热水洗净孩子包好放在妻子怀里,孩子吸了会奶水安然睡着了。男人马上剪下一缕胎毛,塞入一捆稻草并用红布包起来,连夜上山埋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男人带着两瓶酒和两盒糕点又骑车到了镇上,敲开了自己朋友的家门,这个人恰巧是镇长的司机。于是男人开走了镇长的吉普车,带着妻子和儿子直奔县里的火车站。到县城火车站后,男人买好了票带着妻子和孩子去到了千里之外的妻子的表姑家。
这一切行动都是前一天晚上孩子出生后,两口子紧急计划的,为了孩子,他们也确实是拼尽了一切。
等男人回到镇上已是三天之后了,他先去朋友那还了吉普车,接下来就是回到家中倒头睡了一天一夜。在他离开的这段期间,镇上的人发现镇长每天改坐摩托车上班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吉普车前几天突然坏了,找人弄到县里去修了……
一个月后女人也回到了家里,过了一段时间大伙七拼八凑才知道,女人当天难产,孩子没保住,悲伤至极,只得暂时离开伤心地去到远房亲戚家住了一个月,平复下来才终于又回来。
虽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但是一段时间之后村里人发现两口子的情绪都恢复的很好,甚至笑容反倒比以前多了,日子过得还更加起劲了。再有两点值得一提的就是,没见他们两口子提再要个孩子的事,以及每年的盛夏时节他们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去远房亲戚家串门待几天。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年后男人在镇上谋了一个公职混的风生水起,女人则在镇上开了一个饭店,也是忙的不亦乐乎,日子越来越好。只有夫妻俩知道,这份隐秘的幸福来之不易,他们为了这份幸福所承受的种种困难和痛苦,几乎没人知道甚至没有人能想得到。
就算是这样小心翼翼,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