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看着眼前正在处理着自己双臂伤口的单子友,毕天冬的心中有着一股不详的感觉。虽然他手上的动作很是娴熟,仍旧细心的将自己双臂伤口中渗进去的泥土清理干净,又为自己上药、包扎,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毕天冬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单大哥变了,可是却又不知道变化的是哪里。
终于在单子友倒掉那盆血水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点不同,那便是单子友的脸色。原本他的神色之中虽然也有一丝病态,但却也算得上面色红润,此时是的他却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而眼睛四周却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在单子友倒水回来的空档便看到毕天冬正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不敢看向自己。心中虽然有着一丝苦怨,可并不是对于毕天冬的,刚刚在他醒过来之后他便问清楚了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切。
“起来吧,这件事情不怪你。”
那姜蚕竟然是恰好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进来,身上还带着那“还魂香”,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而这所谓的“还魂香”其实就是用一些药材和圭母糅合而成的!
要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的,姜蚕自己原来就是深陷圭母之害,没有多少的寿命了,才会选择与人换舍这个法子意图获得新生。
可是自己这身躯在被恶道人救回来的时候已经修复过了啊,那些损坏掉的器官已经全部换掉了,否则的话之前他也不会一次药瘾都没有犯过。为何这次会突然就犯了?而且还是如此的凶猛?这似乎是第一次犯瘾症才会有的反应,难道自己之前无意之间已经吸食过这圭母了?
如果是之前和姜蚕有过的接触也只有在那食人林和之前他前来“探望自己”的那次。这圭母燃烧之时是会有着大量的烟雾升腾的,如果有的话自己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等等!
“天冬,你去将之前扔掉的垃圾拿来我看看。”
待天冬将那已经焦黑扭曲成了一团的东西放到单子友面前的时候,阵阵刺鼻的臭气从这团污物之中不断的飘散出来,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但是心中的想法又是确切了一分。
这圭母燃烧的时候,是有着浓重的腥臭味的,之时那些贩卖此物的人,为了掩盖这种气味,多会从中取出一点圭母然后加上各种各样的香料,一两的圭母至少能够做成十两的“还魂香”。
可即便是这样,在燃烧之后这圭母扔回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看着面前这团不断散发着臭气的东西,单子友的心中百味杂陈,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又一次的着了姜蚕的道。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第一次意欲杀掉自己换舍,第二次妄图将自己作为通关的垫脚石,这第三次,竟然直接利用圭母暗算自己。
“一踏圭母路,尽毁登天途。”
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地嘟哝着。起身在庭院中漫无目的的的走着,心中万念俱灰,想着自己这一本就短暂人生竟然就这样毁在了一块小小的“还魂香”上。
“天冬,你去找上一捆绳子来,越粗的越好,一定要最结实的。”
“好。”
虽然不知道单子友要这绳子有什么用,可是自从他们相遇之后他还从没有见过单子友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跑向了门外,向着那清月所在的地方寻去。这清月管理着所有弟子的大小日常事务,需要什么东西只要带足够的银两,找他就好。
不多时,绳子便买回来了,三根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粗绳子拧成一股,为了将这一捆绳子运回来毕天冬还借了一辆板车,瘦小的身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能勉强推动。
“好,你将我绑在这柱子上。”
在每间屋内都有着一根用来支撑着证件房屋的支柱,一般万卷门的弟子都将其用作练功的对象,因为这柱子足有三人合抱粗细,而且十分坚韧,除非有着上好的兵刃,否则的话不到结丹期的他们是根本难以撼动的。
在毕天冬不解的目光中,让其拖着这绳子将自己捆了足足九圈。
“天冬,听好了,我将闭关七日以戒除这药瘾,如果这期间有人想要来给探望我一概不见,任何的东西也不要。如果有人硬闯的话,你便拿着那青木剑去找雨心长老,如果我、”说到一半,眼中突然充满了坚定,“如果我管你要那还魂香的话,你便用它杀了我!”
“不!大哥!”
“你听我说!我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可一旦我药瘾发作,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想死的没有尊严!”
“砰!”
说完之后猛地一仰头,撞击在这柱子上,昏了过去。毕天冬满眼惊恐地看着单子友,眼中充满了泪水,不过他此时也多少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之前单子友等人和那铁匠铺的老者谈论广林叶与圭母等事情的时候,他并不在,但事后卫一蝶也大体对其说过他们谈论了什么。
他只是知道那叫做圭母的东西十分的可怕,可是没想到竟然能让自己的单大哥如临大敌。
不过他并没有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深吸了一口气,将屋门关上,紧紧地抱住了那柄青木剑坐在门口的石台上。手臂上的伤痕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坐着睡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将其惊醒,怀中的双手下意识的抱紧,还好,青木剑还在。看了看天空,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而那惨叫声又一次传来,他瞬间便认出来那是单子友的声音,连忙从石台上爬起,冲向了屋内。
“天冬、天冬!快!找东西将我的嘴堵住,不能让别人听到我的声音!”
可是看到此时的单子友,毕天冬则是直接愣在了当场。一头长发散乱的披着,汗水将他的身体打湿,就像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虽然被绳子绑住了,但绳子下面的手臂却是不断的抽搐挣扎着。
“愣着干什么!快啊!”
眼见他没有反应,单子友又是一声大吼,声音之大吓得他一个激灵,不过也马上便清醒了过来。左右转动着脑袋想要寻找些什么东西,可是这屋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脏衣服,原本那是他们二人换下的衣服,没有这件事情的话,单子友应该已经将其洗净了。
“快点!”
又是一声声浪,这次的声浪比之前要大的多,直接将其掀翻,滚了一个跟头。
咬了咬牙,一把抓起面前的一件长袍。转身跑到单子友的面前,眼神中有着心痛。在其又一次大叫的时候看准空隙,将已经团成团的衣服塞了进去。
“唔!唔唔!”
嘴巴被塞住之后,声音确实小了很多,但是毕天冬却并没有高兴,因为单子友此时还在不断的抖动着。无法大叫发泄的他似乎更加的痛苦了,双手握成了拳头在柱子上不断的锤击着。
“师兄你说说看,这小子不会真的能撑过去吧?”
“哼哼,古往今来,陷入这圭母一路的大贤大能者何其多,上至法相大能,下至天人武夫,只是听过在这一路上越陷越深,你可曾听过有人从中跳脱出来的?何况,”季腾飞双手捋着那编成辫子的胡子,眼光一转看向姜蚕,“这圭母药瘾发作起来,滋味如何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说的也是,这圭母药瘾一旦发作,真是好似身在炼狱,生不如死啊。”
说到这里姜蚕似乎又想到了之前他的药瘾发作的时候,虽然他现在已经换了身体,只要他不再去吸食圭母便不会再犯,可就算是想想,仍旧是一阵后怕,脑门上冒出了一阵细汗。
这二人藏在单子友的门外已经整整一天了,无论是单子友醒来之后的感叹、还是后来让毕天冬去取绳子将自己绑住,他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当知道他竟然想要将自己绑起来七日来戒除药瘾的时候,姜蚕还是很慌张的,可是一旁的季腾飞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其放心。
“这小子倒也算是个人物,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清醒。”
此时他们正好听到单子友的惨叫以及后续让其堵住嘴巴的吩咐,季腾飞点了点头,眼中有着一丝赞赏之色。多数人在这药瘾一发作的时候便神志不清,一心只求能吸食那圭母膏,甚至为此典妻卖子,毫不犹豫。
而这个叫做单子友的,竟然能保持神智。
“不过,也就是这一次了。”
虽然季腾飞没有吸食过这圭母膏,因为需要缺一道人喜好四处游走,作为随从的他,自然也要跟着,这路上倒是见过不少的吸食者,也是见识过这圭母药瘾一旦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想那能修炼成法相大能的修行者,心力该有多高,可是就连那人也不过是强忍了三日便无法忍受,为了不再祸害他人,利用仅剩的一丝神智,散掉毕生修为后挥剑自刎。
他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单子友,他的心力能超过一个法相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