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门的地牢中,那扇牢门又一次的打开。一袭青色长袍的紫夜踏着石阶一步步的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尺绢布。
还没等走下这石阶,就用这绢布将自己的口鼻遮住,还特意多缠了几层,但就算做了这样的准备,那冲天的气味还是一次次的冲击着他的嗅觉。
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前来这里了,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他亲自前来,这人才会开口的话,他是一步都不愿意踏进这地牢。眼前的这个男子,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只左臂了,之前还有一条大腿,但也已经在老鼠的啃食下,彻底的消失了。
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好肉,全部被厚厚的血痂所包裹住,脸上也只有两只眼睛还算完好。耳朵已经只剩下了一只,准确的说,是还有半只,因为只有上半部分的耳廓还算完好,剩下的耳垂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到这男子的身前,紫夜并没有第一时间没有开口问话,而是直接拿起一杆皮鞭,在地上的混着血液的水中蘸了蘸。
“啪!”
一声脆响,抽打在这男子的身上,将一层漆黑的血痂抽掉了大半,只剩下了一些泛着血液的肌肉。看着对方并没有反应,紫夜皱了皱眉头,又是接连三鞭子抽在这男子的身上,将所有的血痂尽数揭掉。
如果是寻常的人看到这幅景象,怕是多数都会昏过去,最起码也会呕吐出来。一旁的小厮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男子身上的血痂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揭下了,但仍是有些不忍的转过头去,不敢继续观看。
终于当男子身上的血痂全部掉落之后,他才终于睁开了那有些迷离的眼睛。
“哟,自大门主,你可算是来了,这几天没有你前来看我,我可是寂寞的很啊。”
已经不成人形的他看着眼前的紫夜,脸上竟然还挤出了一丝笑容,就像是这一身的伤痕都不是在他的身上一样。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之前一样中气十足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喘气都会带着呼哧呼哧的杂响。
但就算是这样,他仍然是在大声的嘲笑着面前这个不停挥舞着皮鞭的紫夜,在旁人听来,他是在称呼“紫大门主”,但无论是他还是紫夜都知道,他所说的其实是“自大门主”。
“这么下去,你用不了两天就会死了,你打算死守那个秘密吗?”
紫夜或许是累了,招呼一旁的小厮为自己拉过来一张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发现男子的身上有着滴滴血液不断的滴落,他竟然手指一动,一簇火苗出现在男子的身下,竟然像是熏肉一样,灼烧着男子。
感受到了这火焰的温度,男子的身体却是没有一丝的反应,早在紫夜将他的手臂斩下的时候,他就逐渐的切断了身上的一切感知,利用丹气吊着自己的这心脏和金丹,这样既能保证自己感受不到这痛苦又不至于死掉。
但这样也有一个弊端,就是时间过长的话,被封掉的肢体就会真正的死掉,再也无法复原。所以每当这紫夜门主离开之后,他都会重新放开限制,虽然疼痛难忍,但却能保证活命。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有什么区别吗?”
“你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我还能让你的身体重新长出来,你可以和过去一样生活。我之前开出的条件也是不变,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碧月门的客卿长老,待遇比我还要好,要不要考虑一下?。”
双手抱臂,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之前他还没有这份自信,但是现在不同,他已经联系上了一个人,传说他能再造一个人的肉身,将这男子治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紫夜也是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了,对于眼前这个男子的肉身折磨已经到了极限。而且就凭着这男子的状态,也无法再承受什么大刑了。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打算告诉你这个秘密的错觉?”
“来人,给我泼油!”
“门主,这……”
一旁的小厮刚想说些什么,却是看到了紫夜那充满了杀气的眼神,又联想到了之前那个被他一掌打成了血水的人,便只能乖乖的端来了一桶热油。
还没等他想要做些什么,紫夜直接就将油桶抢夺到手中,对着吊在半空中的男子就泼了过去!
“哈哈哈,紫夜!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月神阵中有些什么!”
热油全部泼在了男子的身上,经由下方的火苗的高温,瞬间变成了漫天的大火,男子周身包裹着火焰像是一块焦炭一般,可是他此时却在大笑着。
这样的大火瞬间便烧毁了紫夜镇压在他的颅顶上的月轮,男子之前能活下来全是靠着这月轮吊住的他的一丝丹气,但此时却是没有了最后的依仗,火光犹如一团红布,将男子包裹在其中。
“砰。”
终于男子仅剩的一丝生命彻底消散了,也不知道是这火焰将其烧死的还是受不了疼痛而自我了断的,火焰将他的肩胛骨烧断,他的尸体从那两根铁钩中掉落了下来。
热油被这火焰燃烧发出阵阵响声,同时还有着令人作呕的肉香飘出,一个个小厮都有些难以抑制自己想要吐出来的感觉,只能紧闭自己的眼睛,屏住呼吸,免得惹上麻烦。
“哼!早知道这家伙的骨头这么硬,就应该直接杀了,这样子又是平添一个麻烦。”
看着那已经成了焦炭的尸体,紫夜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解下包裹着口鼻的绢布,擦了擦手上沾上的热油,扔在了那尸体的脸上。转头看了看那些小厮,眼神一转,手掌瞬间贴在了一个小厮的胸口上。
那小厮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倒在了一旁的牢门上,另一个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紫夜的身形一转,回手又是一掌,这一次是拍在了后心,巨大的掌力透体而出,小厮的胸前也多了一个五指血印。
剩下的几个小厮这才慌忙的想要反抗,可紫夜乃是这碧月门的门主,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抵挡的过的,每个人都是连腰间的剑都还没有来的及拔出,便被紫夜拍中,没了性命。
几具尸体倒在地上,缓缓地化成了一地的血水,和男子那焦黑的尸体混在一起,一旁窜出几只老鼠,趴在男子的尸体上啃食着。
“这地牢用了这么多年,早该填上了。”
站在门口的紫夜看着地牢中的一切,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只见他双目中金光大放,地牢四周的土墙开始剧烈的抖动,整间地牢都开始坍塌,终于随着一声巨响,一层黄土从空中砸了下来,将整间地牢全部掩埋掉。
“看来这天土一道想要精进,还是得多练啊。”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紫夜,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杀了几个人的样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这土中的生命,就连那几只老鼠都完全被这黄图所压死了,他才满意的离开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两个时辰后,土中冒出了一团漆黑的烟雾,围绕着这土包飘荡了几圈就向着一旁急速的掠出,几个呼吸后便没了踪影。
“大哥!”
禁室的门突然大开,毕天冬蹦跳着进来,看着盘膝坐在地上的单子友,手中还端着一盆清水和两条干净的毛巾。自从单子友能够控制自己的药瘾之后,这毕天冬每隔一日便会前来为其擦洗身子、梳理头发。
所以虽然已经是不见天日一个多月了,但单子友的身上还是干净的很,只是一个月没有见到太阳,面色有些苍白,没有消减过的胡子也稍显杂乱。
“你小子,怎么脸上又多了些伤痕?”
看着毕天冬脸上的一些血痕,单子友有些心疼的说道。自从前几日开始,毕天冬每次前来,单子友都能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些新伤,虽然并不重,但看起来总是有些扎眼。
“我自己练剑不小心伤到的。”
毕天冬并不打算告诉单子友自己已经拜李师傅为师的事情,他打算等单子友彻底的戒除了这药瘾之后,再展示给他看看自己的成果,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你啊,唉,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练剑不能急,怎么每次都不听!”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起来这些伤很轻,也没有对他的身体什么影响,单子友本来是不打算说些什么的,但是作为一直将其看做弟弟的大哥,还是要摆出一副样子来的。
“嗯嗯,我会的。”
毕天冬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低头为其擦拭着身子,低声应承着。
为单子友擦拭完了身子的毕天冬,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里停留,只是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连忙跑了出去,独自一人踏上了那缠绕着锁链的铁笼。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雨心长老来带领,自己一个人也能够熟练的在这雨心府的后花园和这禁室之间往返了,刚刚进入后花园便听到了雨心长老的声音。
“他已经到了寿元将至的时候了,戒与不戒也没什么区别了,要是有些药的话,或许他就不至于这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