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局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两名技术员则是跟在后边。
虽然地宫里的摆置一清二楚,除了那个大水缸之外,别无他物,但两人还是转身戒备,神经高度紧绷。
陆局长戴着手套的手轻轻的拿掉了那块碎砖头,拿起那封信。
信用油纸包着,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仿佛是一个空的信封一般。
但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信纸,只不过这信封长期在如此干燥,如此炙热的空气下被烘干了所有的水分。
“走,出去。”陆局长不敢多逗留,拿着信封之后,快速转身,带头出了地宫。
出了地宫之后,沿着梯子爬到了地面,他这才敢大口的呼吸,刚才进入地宫,他尽可能的憋气,因为他从事这行这么多年,深知墓室里的空气不安全。
别说刚才破门之时的那股白气,就是平时考古进古墓,古墓里的空气常年不流通,尸体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腐败之气,还是棺材板所散发出来的霉味,以及各种怪异的味道,恶臭,混杂在一起的空气,很有可能携带着病毒。
“情况怎么样了?”顾庆华见三人出来,迫不及待相问,身后的那些人也是如此。
陆局长这才盯着手里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迹已经褪色,有些重影,但依然可以清楚的辨认:进地宫者亲启。
陆局长这才小心翼翼的尝试打开信封,但信封火漆封口,他从助手的手里拿过剪刀,谨慎剪开,只剪了很小的边,生怕剪到里面的信纸。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从信封中抽出了信纸。
信纸无比的干燥,微微泛黄,摊开之时,发出咔咔的声响。
陆局长的动作非常的慢,生怕动作过快,把信纸给折碎了。
信纸的文字用朱砂笔写,字呈现红色,不过褪色严重,泛黄,重影,但字迹可辨认。
敬启者:
金坛危险,切莫靠近,坛中并无金银细软等值钱之物,请勿开启金坛。
坛中乃本人挚友陈三元道长之遗骸,请阁下速与本人联系,或是将金坛送至本人家中,本人乃海沧百家巷六扇门四合院李道鸿。
若本人已故,请将信后符纸及金坛转交本人后人处理。
李道鸿拜谢!
1981年7月15日。
“李道鸿!”陆局长瞪大眼睛,惊叹道:“竟然是他。”
“你认识?”顾庆华见陆局长的表情,应该是认识。
“认识,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前几年遇到一个问题,还特地登门去请教过,他可是本地有名的先生,都知道六扇门四合院有位大本事的李老先生,本地乡民要是有个疑难杂症,或者哪里不对劲,都去找这老先生,顾所长不是鹭市本地人,不知道也不奇怪。”
“哦,那赶紧打个电话,通知他来认领金坛啊。”
“哎,李老先生两年前已经作古了,可惜了。”陆局长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他倒是有个孙子,叫什么名字不清楚,我们把这个金坛送到四合院去吧,以前欠老先生一个人情,现在还上吧。”
见陆局长已经做了决定,顾所长便点了点头。
所有人见不是什么古墓,只是普通的金坛,便也没什么好期待的,纷纷散去。
有不少人对这个东西还是很忌讳的,走得很快。
唯独只有团子整个人楞在当场。
她万没有想到,这个地宫竟然是她李道鸿爷爷的杰作,而接下来这摊事自然也会落到李墨白的头上。
她原本想站出来说她认识李道鸿,还有李墨白,但冷静一想,此时还是不站出来的好。
毕竟前面刚给顾所长批了一顿,此时他在场,如果还大包大揽,肯定要给他留不好印象的,特别现在是上班时间,跑出来围观。
她也在顾所长没有注意到她之前,尾随人群离开了,进入了办公大楼。
她掏出电话,拨通了李墨白的电话。
“喂,老大,有个急事,在我们大院的工地,也就是你让建假山的那个空地里挖出了个金坛,这个金坛是你爷爷布置的,还留了书信,让他们把这个金坛送到咱们四合院去,你在家吗?哦,好的,对了,我看这金坛挺诡异的,在挖出金坛之前,先挖出了你爷爷留的石碑,上面刻着‘此地凶险,切莫动工’,嗯,行,我先挂了,晚上回去再说。”
团子挂了电话之后就匆匆上了楼,忙活工作去了,这耽误了一早上,落下了不少事情。
李墨白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凝重,刚才他要问她,寒千雪是不是还记得她,却听到石碑的警示。
李墨白对于李道鸿无比了解,他是一个古板,细致,而且很严厉的一位老人。
他既然留下了警示碑,那说明这件事情很严重。
李墨白立马发动车子,离开了青山公寓。
没错,李墨白本来是想去还车的,顺道再来寒千雪的楼下看看,却接到了团子的电话。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先回四合院处理这件事情。
回到四合院之后,发现一辆工具车就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
工具车的后斗上面果然有一口大水缸。
陆局长一见人回来了,便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李道鸿的孙子吗?”
“对,您是?”
“我是咱们鹭市文物局的陆百川,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接到通知说发现了一古墓,但折腾了一天,挖出来却是个金坛,在这金坛之上有一封书信,原来是你爷爷弄的金坛,信里说把这金坛交给你处理,所以我们就送过来了,这是书信。”说话的同事陆局长将那封信递给了李墨白。
他回头让那两个技术员将金坛抬了下来,金坛其实也不重,就一口水缸,里面一具尸骨,而且还是烘干了水分,自然没多少分量。
“这就是那金坛,后斗那边还有块石碑。这金坛所处的位置是物证鉴定中心大院,那边在盖大楼,不允许继续安置了,所以你得赶紧找个地,重新将这金坛非安葬起来。”陆局长解释道。
“行,辛苦你们了。”李墨白道谢,并且掏出了信纸。
信纸的第一张扫了一眼,便翻到第二张。
当看到新二张信纸的内容之时,李墨白眯起了眼睛,微微皱眉。
旁边的陆局长一见李墨白的表情不对,便出声询问:“后面这张纸上写的什么东西?我在古文字上面也有不少的研究,但楞是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李墨白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字迹都模糊了。”
“哦,这些符号看着像是某种记号或者黄符上的符文,估计也只有你爷爷懂,好了,这东西也送到了,我们先回去了,你看我们这一身泥土。”
“嗯,谢谢你们了。”李墨白道谢,目送工具车离开。
直到这些人离开了,李墨白这才再次看向手里的那张信纸,深呼吸一口气。
这些字虽然重影,但他怎么会不认得,这是道家清词,李道鸿从小让他读书写字,这清词便是其中之一。
不夸张的说,整个鹭市,只怕找不到第二个认识清词的人了。
哪怕是那些道士,他们只怕也不懂清词。
这清词是古时候的道士,用来祭祀,祷告,祭天,炼丹之时,撰写于符纸或铭刻于石柱,石像之上所用的符文。
道士一代传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失传的那些东西比传承下来的东西要多得多。
这清词便是其中之一。
不仅如此,随着文字的简化,现在道士所写的符箓也都是简体汉字,很多东西都丢掉了。
经过仔细辨认,这段清词的内容:执年之神,散播瘟疫,祸及乡里,殃及百人,幸有高道,陈三元师,舍生取义,替天行道,其人事迹,载于手记。
“执年之神?这说的不就是太岁?”李墨白瞪大眼睛。
《渊海子平》里有记载:太岁乃年中之天子,故不可犯,犯之则凶。
《三命通会》也有记载:夫太岁者,乃一岁之主宰,诸神之领袖。太岁当头有灾祸,刑冲破害鬼推磨,流年若还逢忌神,头破血流难躲过。
人们口中的太岁头上动土,或者犯太岁,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李墨白只听过,没见过。
这东西与平常所说的那种太岁,也就是肉灵芝,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经常有听到某某人在上山挖出个一百多斤的太岁,能卖几百万,吃了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那种虽然也叫太岁,但其实叫肉灵芝。
这种东西的存在至今也是个谜,它不属于动物,也不属于植物,更不是菌类,咱们的科学家认为它是一种大型的粘菌复合体,但对于它的细胞结构为何形成及如何聚成如此形态,以及它的医药价值也没搞清楚。
所以它就是一个谜。
但所谓存在即真理,这个东西是真的存在,发现的人还真不少。
李墨白看了看信纸,又看了看那口大水缸,莫非这太岁就在这大水缸里?信上不是说里面装的是陈三元道长的金身吗?
如果这太岁真在水缸里,那它到底是死是活?
“手记?”李墨白突然想起了最后一句话,其人事迹,载于手记。
这手记肯定就是他爷爷李道鸿之前的那些本子了。
想到这里,李墨白赶紧打开门,朝着书房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