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你说我该怎么办,上面的压力就别说了,这手下好几十号人可都看着我呢,你说,折腾了这么久,又被一棍子打回原形,我心里能好受吗?”此时的王楠喋喋不休。
“这个案子里半点直接证据都没有,我拿什么给别人交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个案子成为一个死案吗?明明有怀疑,我却动不了人家。要是我能像那些悬疑推理小说里所谓的‘神探’那样,一有怀疑就能潇洒地抓人归案,嫌疑人来个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那该多好,多省事啊!我也不用愁得成天唉声叹气。唉,证据啊证据!”
“你先别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顾哲安慰道。
“我想再去走访李珠的生活圈,希望从她朋友和同事那边挖挖线索。别的我一时之间真想不出办法,田军虽然说和段珂珂有暧昧,但这个也不是抓他的理由,你说是不是?那间租来的别墅我们也看过了,目前没什么特殊发现。田军说两人闹了矛盾,段珂珂就去广州打工,他最后还送她去了火车站。”
“要不这样吧,楠哥,你把安茹的病例报告副本给我一份,我现在反正手头案子不忙,再仔细看看。别担心,我会尽力帮你,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及时和你联络。”
王楠尴尬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傍晚六点差五分,王楠疲惫地爬上一栋居民住宅楼的五楼,身后的老李也是满脸倦容。昏暗的楼道里隐约飘来饭菜香味,王楠懊恼地意识到自己不光晚饭没吃,连中午饭也没吃上。饥饿的感觉迅速弥漫开来,这种滋味儿真是糟透了。他努力不去想咕咕作响的肚子,伸手敲响502室的房门。
应声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腰间扎着围裙。看见门口站着一对陌生男女,中年妇女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愕然;“你们是……”
王楠赶紧解释:“我们下午给你来过电话,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是怀安市公安局的,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请问你是李珠的朋友蒋彩梅吗?”
中年妇女顿时明白这两人的来意,她点点头,一边退后,一边将两人朝屋里让,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下午你们来电话时没具体说什么时候来,没想到这么快,我以为至少要明天上午呢。快请进来坐吧!吃饭了吗?”
王楠进门时就注意到满满一桌子饭菜,而房间里却空空荡荡,除了女主人蒋彩梅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她赶紧婉拒道:“不用,谢谢,我们吃过了。”
“我儿子还没下班,他在交管所工作,这几天都很忙。刚才你们敲门时,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呢。警察同志,快请在沙发上坐。”蒋彩梅顺手摘下腰间的围裙挂在门背后,接着又从屋角拿来一张小板凳坐下来,唉声叹气地说:“你们是为了李珠来的,她的事儿老段和我说过,很可怜啊!我知道她那倔脾气,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王楠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李,心想今天总算没有白跑,老李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黑色笔记本开始记录:“那就和我们仔细说说你的朋友李珠吧。”
蒋彩梅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她从不抱怨自己生活的辛苦。家里公公婆婆还在世的时候,全都是她一个人伺候,可惜女儿珂珂不听话,太任性了!她来我家串门时就经常为此叹气。后来珂珂离家出走,她几乎崩溃了,天天和老公吵架,四处找女儿都找不到。
我好说歹说,终于劝她在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我是怕她出事,想让她散散心。她是个认死理的女人,那段日子我看她连死的心都有,天天哭个不停。后来她就辞职了,要知道,她那份工作可好了,每个月能拿两千块,又很轻松。可为了找珂珂,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从你家走后,再来找过你吗?”王楠问。
“倒是来找过几次,最近一次大概是十天前吧,”蒋彩梅抹了抹眼角,“她瘦了很多,几乎不成人形了。”
“能告诉我们她为什么来找你吗?”
蒋彩梅仔细想了想说:“确切点儿说,她是来找我儿子的。”
“找你儿子?”老李停下手中的笔,不解地抬头问,“她女儿失踪和你儿子有关系吗?”
蒋彩梅赶紧摆手:“警察同志,你别误会,我儿子是不会干坏事的!他是个老实人,人可好了,她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找我儿子。记得那天是星期四,我儿子上中班,要晚上十一点才回来。
她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多,外面下着大雨。她也没带伞,浑身湿漉漉的,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在大半年后突然跑来我家,事前也没打个电话。她一进门就问滔滔在不在,我说我儿子上中班,要晚上十一点才回来,她就一坐在沙发上,警察同志,就是你现在坐的位置,”蒋彩梅伸手指了指王楠坐的沙发,接着说,
“她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开口就说要等我儿子回来,要请他帮个忙。我了解她的个性,她那样子有点怪怪的,家里出了那么大事儿,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也能理解,所以我也不方便多问。后来直到我儿子回家这段时间里,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她就是不谈自己的事。十一点多滔滔终于回来了,她就找了个借口把我支开,然后两人在我家书房里谈了一会儿,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太困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你儿子后来和你谈起李珠的具体来意了吗?”王楠追问道。
“他说了,很奇怪,她要滔滔帮她查一辆车,是一辆车头有个大大英文字母B的车。这种车咱们怀安市很少,总共没几辆,她要知道车主姓名和住址。”
王楠皱起眉头:“这是违反规定的,车管所不能随便把这些信息透露出去。”
蒋彩梅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也这么说,可滔滔心地很好,很同情她一家的遭遇,禁不住她再三恳求,就答应了这个要求。他说阿姨很着急,还说这个车主知道珂珂的下落。”
“后来呢,你再见过李珠了吗?”
“没有,她没有再来过,我正奇怪呢,以为她是找到珂珂了,可几天前我正好上了老段开的公交车,看他心情不好,我问起他们找到珂珂了吗?老段很伤心,说李珠和珂珂都被害了……”说到这儿,蒋彩梅不由得流下眼泪,“真可怜啊!母女俩都没有了。警察同志,干坏事的人抓住了吗?”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钥匙串丁零当啷互相撞击的声音,紧接着门锁“吱嘎”一声被打开,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进来,看到屋里除了自己的母亲外,沙发上还坐着两个陌生人。蒋彩梅的儿子蒋滔不由得愣住了:“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王楠赶紧讲明来意,并出示了证件。
蒋滔放下公文包,在椅子上坐下来:“李阿姨那件事儿我也知道是违反规定的,可是王警官,李阿姨是好人,她也是为了找自己的女儿。而且她再三向我保证不会去扰那些车主,她会尽量想办法低调一点。”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和你领导说的,只是以后要注意,别再这么做了,一旦出什么事,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老李严肃地提醒。
蒋滔点点头,显得有些紧张:“警官,我以后保证一定不会再这样。对了,李阿姨找到珂珂了吗?”
王楠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来蒋彩梅还没把李珠和段珂珂不幸被害的消息告诉她儿子,反问道:“李珠是不是要找一辆宾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