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的老公，白妈妈的脸上满是陶醉的幸福，“他那个时候很没有人性的，把我们往死里练，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让我们有了一身的好本领，也让我们变得更加优秀。”
“你爸爸和你叔叔是同一年应招入伍的，我们四个人遇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全都是教官了，他们两个是好哥们，对了，当时还有一个人，他们三个住在同一间宿舍，也就是佟左的爸爸，佟辉，他们三个非常要好，于是慢慢地，我们几个就开始熟识起来，你爸爸和佟左的爸爸当年都对你妈妈倾心，两个人都曾猛烈地追求过她，可是最后你妈妈选择了卓云峰，不过这也无损他们男人之间的友情，很快佟辉也应了家里的要求，和佟左的妈妈订了婚。”
“后来我和你叔叔结了婚，你叔叔不想让我再到处奔波，因此就申请退伍了，后来我就怀孕带孩子，你妈妈的资质要比我的好，而且你叔叔爸爸还有佟左的爸爸都是当时的秘密组织的成员，于是你妈妈便也被招了进去。自此后，他们几个人便开始一同出任务。”
“佟左的妈妈家势力很大，且她那个人嫉妒心很强，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丈夫追求别的女人的事很快就让她知道了，于是她在暗中展开了调查，到处使坏，前几次都不成功，只在最后一次上，由于你爸妈的疏忽，着了她的道。”
白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速度稍稍停顿了下，她看了看卓溪的脸色，心中有些沉重，这孩子怎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溪溪？”白妈妈轻声喊了她一下。
“嗯。”低低地回应一声，这更是让白妈妈摸不准她的状态。
白妈妈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看卓溪，然后伸手握住卓溪的，“溪溪，阿姨同你说完这些事，你给阿姨一个应该有的反应，行吗？”
卓溪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抚养了她将近二十年的女人，轻声问：“阿姨，您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这句话让白妈妈着实一愣，是啊，她到底想看卓溪有怎样的反应呢？
“阿姨，继续往下说吧，我想听。”卓溪的语气异常平静。
白妈妈迟疑了下，而后却还是点点头，接着刚才停止的话题，继续说开。
“他们最后一次出任务之前，佟辉醉酒无意间和佟左妈妈说起他们即将出的任务，于是就有了她和匪的勾结，他妈妈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做事情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考虑后果和别人，”白妈妈的声音忽然拔高，呼吸间也有几分急促，“她向敌方泄密，导致你父母遇害，这就是他妈妈的目的，但是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她的丈夫竟然会在那样紧急的关头，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为你母亲阻挡下一颗子弹，但当时你母亲已经身中数弹，就算有人去营救，也是无力回天的，而你叔叔当时被你爸爸分出去深入敌后，还没等他完成任务就听见了那几声枪响，他返回去时，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个人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你叔叔只来得及去给他们收尸。”
白妈妈有些哽咽，卓溪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就变得酸酸的，白妈妈讲的那些事，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离她很遥远很遥远，可是那又确确实实和她有关系，和她和佟左都有关系。卓溪现在的心情很奇妙。
她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一直以来相信的事情，以为是对的事情被朝夕间推翻，然而整件事情的真相竟然被生生颠倒了个个，那时候以为是他们家对不起佟家，可是最后她父母亲和佟左爸爸的死却都是因为任兰的恃宠而骄，一切的错误本来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竟然弄得她如此被动。
被迫接受看似合情合理的谎话，被迫和喜欢的男孩子分手，被迫承受自己父母亲是卖*国*贼这样的谬论，被迫背负了那么多她本不该背负的谴责。
凭什么？
卓溪忽然唰地站起来，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她劈手指着白妈妈，剧烈的喘息着，可是嘴唇蠕动半天，却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白妈妈见到卓溪这样激烈的反应，心中一慌，连忙站起来到卓溪身边一把抱住那已经变得僵硬的小身子，“溪溪，你别激动，先别激动，阿姨，阿姨以前那么做确实是有原因的，你，你先听阿姨说好不好？”
卓溪靠倒在白妈妈的怀中，像是已经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的四肢动一动，她直挺挺地躺在白妈妈的怀中，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阿姨，我好喜欢佟左呀……”自从白妈妈开始说往事开始，一直寡语面无表情的卓溪终于呜咽着说出这句话，话音一落她的就开始呜呜地哭，白妈妈死死地抱着她，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溪溪，阿姨以后再也不阻止再也不反对你和佟左来往了，其他事阿姨都不顾了，只要你高兴了阿姨什么也不想了好不好？”白妈妈哭着说。
卓溪一听白妈妈这样说，心中更加难受，她终于找回了一丝力气，反过手回抱住她，躲在她的怀里直摇头，不断地重复，“阿姨，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哭过之后，卓溪的胃口却是大开，将白妈妈做的几道菜全部吃到见底，白妈妈一脸担忧地看着卓溪，卓溪见此只是微微一笑，“阿姨，真好吃。”
白妈妈柔柔地点头。
“阿姨，我晚上就回学校去了，嗯，你帮我和五哥说一声，我就不去见他了。”白妈妈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卓溪倚在门边说。
“溪溪，反正你也逃课了，不如多逃几天吧，我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干，我陪你去别地方走走？”白妈妈温声建议说。
卓溪摇摇头，“还是等到放假吧，等小茹回来了，我们几个一块去。”
“也好，那你先去屋里歇着，睡会觉去吧，等时间到了我再叫你。”白妈妈说。
卓溪很乖巧地同意，“好。”
白妈妈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一会是不是要去给自己老公和佟左的妈妈各打一个电话。而这时候卓溪的声音却传过来，“阿姨，我和佟左的事能让我自己做主吗？”
白妈妈一愣，随口问说：“你想怎么做主？”
卓溪却紧抿了唇，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与她。
白妈妈摇摇头，算了算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怎么办她自己心里定是知道的，于是点头，“行，溪溪你觉得怎样是最好的，你就怎样做吧。”
卓溪一笑，由衷地说：“谢谢阿姨。”
“去休息吧。”白妈妈也回了一个笑容。
卓溪刚一回屋，白妈妈就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知道这个时候她家老公应该没有在忙，就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是被转接的，听到那声熟悉的“喂”时，白妈妈差点一个没忍住就哭出来。
“羽兵，”白妈妈整理了下情绪，温声喊他。
“嗯，怎么了？”低低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身畔，白妈妈的心中稍稍定了定。
“羽兵，如果你有什么不顺心了，一定要及时让我知道，听见了吗？”白妈妈小声说。
那边沉默了会，然后才说：“嗯，我知道了。”
“我刚才……”白妈妈的眼中又有了泪花，“把那件事情告诉溪溪了。”
那边再次沉默，好一会白羽兵才温和地说：“老婆，你做得很对。”
“嗯……”白妈妈再也忍不住，嗡嗡地低声哭起来。
白羽兵一直耐心地等自家老婆哭完，这才说：“早该说了，反正我在部队上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退下来好好陪陪你了，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白妈妈死死捂住嘴，呜呜咽咽地说。
白羽兵温和一笑，如果他现在站在她的面前，他一定会像哄小女儿一样去揉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别哭了，啊？”
“哦。”白妈妈很听话，果然就把泪水给直接逼回去了。
“好好睡一觉，我过几天就回家，好不好？”
“好。”
挂上电话，白妈妈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卓溪一直在门上趴着听完白妈妈的电话，然后面无表情地躺下闭眼睡觉。
回去的火车卓溪坐了一夜，出站的时候卓溪深深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一直很受不了冬天，早上吹起的寒风有些刺骨的疼，卓溪给双手呵了口气，然后迅速捂到自己的脸上，微微潮湿的手掌总算让冻得发疼的脸好受了些。
肚子还不是很饿，卓溪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学校的地址后就开始睡觉。
她在火车上实在是睡不着，刚刚过去的夜晚她几乎是睁着眼睛度过的。
她的心里此时有些乱，马上就到学校了，她不知道佟左唱完那首歌之后学校里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但是那不是最重要的，她所担心的是，回去之后要怎样面对佟左。
按理说，白阿姨讲完那些事后，要按照白阿姨的想法，她应该是要义愤填膺地指责当年做错事的人，还要和相关人士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可是，她怎么可能那样做？
若将心比心，佟左当时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被她的父母害死的，那时候他的内心会是多么挣扎？可是他却一直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并对她温柔以待。
现在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了，卓溪唇角凝出一丝冷笑，好戏剧化的一幕啊！
睁开眼睛，卓溪掏出手机，翻出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她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的吧！
连个彩铃都没有！卓溪忍不住撇撇嘴，听着电话里单调的嘟嘟声。
电话响到差不多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佟左才终于犹犹豫豫地接起来，说“喂”的时候几乎是带着不敢相信的语调。
卓溪微微上扬了下嘴角，她说：“佟左，今天有课吗？”
“没有没有，”其实本来是有的，可是那可是卓溪溪的邀请，他怎么可能因为上课而给耽误了。
“嗯，那你陪我去南边的旱冰场滑旱冰好不好？”卓溪温柔了语气，极力在征求着佟左的意见。
佟左一听哪里还敢说不好，将还在困倦着的精神赶紧整理收拾好，叠声应道：“好啊当然好，卓溪溪你现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