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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姑苏云烟

洞里暖意如春,碎花细草在潮湿温暖的泥土里一片勃勃生机。

伊娜赶紧扶起她们,只见那婆婆在旁边取下白头发,身子扭啊扭,徐徐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只见她笑盈盈望着自己叫了一句:“伊娜”

“春风”伊娜不可思议瞧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眉清目秀,小脸樱唇,就是淑妃宫里的宫女春风。她和碧玉,丝绦,细叶四人并列为彩云宫的上等宫女,伊娜那日去过彩云宫一次,给德妃娘娘取剑谱,便是这春风接待她的。

“姑娘好记性,还记得奴婢”春风笑意凝然道。

伊娜问:“你怎么会是淑妃宫里的婢女?”

“此事说来话长”那十几个女子围上来,一个穿赤色衣袍的女子道:“姑娘,我们在此地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来,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伊娜打量了扫视她们一圈,才发现她们十四个人,全是孪生双胞,两个人一个模样,整整七对,而且一对一对的穿同色衣袍,整整七对穿了个赤,橙,黄,绿,青,蓝,紫。伊娜有些眼花,扶额道:“你们能说说自己的名字?”

那穿紫色衣袍的姑娘道:“我们穿的颜色就是我们的名字,这是大宗给取的。”

感觉师傅在此事上太过敷衍,疑惑又问:“那你们都是孪生的,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怎么叫?”

一个穿绿袍子的女子从后面挤出来说:“姑娘,我姐姐名字叫绿儿,我叫小绿,她们都一样。”

只感到自己眉毛抽了抽,伊娜道:“好吧,师傅真是聪明绝顶,又好记,又好认。”她瞧了众人一圈,只见个个年纪一般大小,问:“我怎么分辨你们谁是大的,谁是小的?”

那穿蓝色袍子的女子出来,抬起自己白皙的手腕,指给伊娜瞧,得意道:“有红痣的是姐姐,没有的就是妹妹。”

感到头有些大,伊娜扶额,缓了缓神问:“你们都认识安图原王子吧?”

一众女子齐点头,伊娜心中舒了口气,道:“你们都是我师傅带来的?”

“是”声音整齐无比。

伊娜满意笑笑道:“目前,你们都得到了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报上来。”

赤儿道:“我前几日,在城外撞见有官兵抓处女,在夜晚便装鬼吓他,得知他们给护国府抓处女,然后取处女血去制赤砚,他还告诉我,那些没来的及取处女血的女子被关在护国大将军的程府里。”

伊娜握紧拳头,暗道:畜生不如的两父子!

小蓝道:“我和姐姐在城外见到七国质子的暗线也在活动,只怕京都最近有事发生。”

瞧了瞧她们,伊娜问:“还有吗?”

橙儿看了看大家,有些难以启齿道:“我们在查李瑾时,出来一个名叫柔风的组织,每次一有线索就被他们抢了先机,所以什么也没查到。”

“柔风?”伊娜蹙眉瞧着橙儿问:“可查到他们受什么人调遣?”

橙儿摇摇头道:“他们甚是神秘,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有一次我跟踪那人到了翠香楼,那人便再没出来,我和姐姐乔装打扮混进翠香楼,什么也没查到。”

“哦?”伊娜瞬间来了兴致,琢磨道:“如此神秘,背后的力量必然强大,再难,也要揪他出来,不然,他们总是抢我们的情报还得了。”

一众女子附和道:“听姑娘派遣。”

伊娜走到洞口,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只见闳国京都尽在脚下,白雪皑皑里,京都城的城墙如一条盘卧的长龙,紧紧圈环着那宫殿楼台,千家万户在茫茫白雪里偶尔露出一个烟囱阁台来,长街小巷尽收眼底。

她惊喜问道:“这是师傅选的位置?”

“是”

此地全然就是活地图啊!伊娜往前探了探,黄儿急忙拉住她道:“姑娘,这下面是万丈悬崖,可要小心了”

伊娜扶住黄儿的手臂,一足往前半步,探出头,只见万丈瀑布悬挂,下面深不见底,旁边有一座矮了数十丈的山头也流水成幕,水雾弥漫,原来此地就是闳国都城外的二指山。

二指山在闳国百姓心中是神山,只因笔直擎天两个单峰,高数千丈,峰身光滑如两根竖起的指头,下面悬崖峭壁,峰头常年绿树参天,还有瀑布高悬,颇为神奇,又因从来无人攀登成功,被百姓广传上面住着神仙。

二指山下,数百丈便是闳国长庆河,那河水激流澎湃流到二郎山下,一同汇入万丈深渊,颇为壮观,在洞内听不到,到了洞口,只见那万丈之下,长庆河水浩浩荡荡,又如九天黄河奔涌进悬崖里,和这高处的瀑布一起撞到石壁上,轰轰崆峒作响。

伊娜眺目远望,心旷神怡,半响缓缓道:“真是个好地方”站了好些时候才依依不舍回到洞里道:“我还有一事,你们去替我查清楚,便是,谁在外放出谣言,说我身上有宝图的,居心何在。”

一众人默不作声,低垂着头,比肩并列,谁也不说话。

伊娜问:“怎么了,这么点事都查不出来?”

青儿咬着唇,弱弱道:“姑娘,不是查不出来,根本就不用查。”

“为何”伊娜见她们一个个扭捏的模样道:“难道你们知道是谁做的?”

“就是我们放的消息。”小紫小声说完,往姐姐紫儿身后靠了靠。

“为何?”伊娜的语气陡然冷下来。

“是连云大宗让我们放的消息。”赤儿不惊不慌道,当初连云大宗让她们去放消息时,众人心中虽有疑惑,但谁都没有问,因为她们的使命就是无条件服从大宗的安排。连云大宗在兰国子民心中,是和神一般的存在。

“师傅?”伊娜狐疑扫了众人一眼,只见她们面色个个平淡,全无说谎的迹象,心里一琢磨,大抵明白了。师傅这是故意给自己无中生有编了个有宝图在身,目地是吸引京都各方势力的注意力,他好布置下一步的局。

师傅是否从来都没有担忧过自己的安危?

还是他绝对相信自己徒儿的实力?

伊娜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如一道括弧,括住了自己的情绪。骤然在这繁花似锦的洞穴里感到一丝丝寒意,定然是方才游上来时,衣袍打湿的缘故。

她幽幽起身,缓缓道:“此地甚是隐秘,但聚头太过不便,以后你们再寻一个方便的地方,此地就留作备用吧。”

一众人面面相觑,然后赶紧齐回:“听姑娘安排。”

“还有李傲和李倓,大小青儿,你们去查李傲背后的权臣,大小黄儿,你们负者跟踪李倓。”她瞧着那对蓝色的人影道:“你们继续观察七国暗线”又指着大小橙儿说:“你们跟我去查翠香楼”起身,走到紫色衣袍和绿色衣袍中间道:“你们四人功夫如何?”

众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虽比不得姑娘,但对付十来个人不在话下。”

“很好,你们四人就负者保护大王子的安危,要知道,大王子出了差池,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所以”她眼色凌厉道:“你们责任重大。”

此刻,一众女子感觉到了眼前的伊娜姑娘不似表象这般羸弱,甚至有种霸气的错觉。

侧身对大小赤儿交代道:“新的联络地点,就由大小赤儿去找。既要方便,又要隐秘,还得方便撤退,可行?”

“是”

伊娜走到一直立于洞口的春风跟前,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最不容易,宫里险象丛生,你要保护好自己。”

春风缅甸笑了笑,道:“放心,只是你在皇宫种下的种子只怕没那么好发芽,那贼皇帝一身的算计,三个妃位最高的妃子不但没有子嗣,连娘家都灭了绝,那轩逸宫没有对手,只怕不好斗起来。”

伊娜眼眸精光一闪道:“只怕那皇宫里不如我们看到的简单,只要洒下了嫉妒的种子,它迟早都会发芽。”

春风拿出一册秘本,递给伊娜道:“这上面是我这些年在皇宫收集到的信息,你看多少有用的,我就先回去了,我同淑妃告了一天的假,迟了便回不去了。”

“嗯”目送春风从洞穴离开,伊娜道:“为了我们兰国,为了大皇子,我们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十五个人绕成一圈,对击掌心,那是她们兰国独有的仪式,表明自己的忠诚。

青儿一行出了那水洞,按伊娜的吩咐,各司其职不在话下。

伊娜折了那纱笠,带着大小橙儿到了翠香楼前,只见那翠香楼古雅风韵,与那红颜楼截然不同。

翠香楼城楼叠院,雕花窗柩,珠帘密布,匾额上字迹苍劲,本是冬日,更显得一番出尘脱俗的档次来。

只闻的隐隐丝竹之音,远远如从仙界飘来,进了那苍劲雅致的大门,里面别有洞天。

烟雾缭绕中,有女子上来迎接,不似红颜楼那般艳丽,倒是裙袍淡雅大方,话语清明从容。

那女子见伊娜三人女扮男装,一眼便识破却不说破,直道:“三位公子今日好运气,恰好碰上我们楼里的姑苏云烟今日表演箜篌,那可是一月才有一次的机会。”

伊娜从容道:“那我们今日真是可以好好品味一番。”

那姑娘领着三人到了一个雅间,只见高台上,红纱幔高悬,围着高台四周,上下四层用精美的屏风隔出雅间来,不肖片刻,有姑娘上茶来,伊娜抿一口,那茶水褪涩回甜,伊娜道:“好茶。”

不过片刻,雅间满座,台前的空场中也人头攒动,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待那姑苏云烟出场。

半响,出来一人,一袭白衣,雪色年华,用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对眼睛来。那眼睛生得极美,顾盼神飞,风流婉转,目光所及之处,如拂洁净的风,清淡的云,那般柔和,那般纯净,又那般醉人。

众人瞧得痴了,有两位姑娘抬了一架雕花竖箜篌出来,只见烟雾缭绕四起,那姑苏云烟走到箜篌前坐下,从纱袍里伸出手来,那手十指细长,如白雪纤葱,轻轻一下刮在箜篌弦上。

万籁俱寂,那琴弦和她如雪的指端碰撞出铮铮声,高落低回,宛转清脆,闭上眼,如坐苍苔下,看风起云涌,神游太虚,穿风行雨,好不快活自在。

许久,弦声停,伊娜挣开眼眸,圆台之上,纱幔轻扬,独余箜篌,姑苏云烟早已不知何时离去,台下众人还如痴如醉沉浸在方才的箜篌弦声里,耳里全是方才的曲子。

心里惊骇,伊娜暗道:好厉害的箜篌弦音,竟然能勾魂吸魄。看来这个姑苏云烟不简单。

伊娜见一个端茶的红衣女子从身旁经过,便拿出一锭金子放在茶盘里,笑盈盈问:“姑娘,我们想见见姑苏云烟姑娘,可能安排一下?”

那女子噗嗤一笑,将金子放回伊娜手心道:“不是我不安排,我们姑苏云烟姑娘,从不见客,这是规矩。不管你出多少金银,都没用的。姑娘若是真喜欢我们云烟姑娘的箜篌,每月都来翠香楼听便是了。”道完,浅浅拂了一礼,便走开了。

不见!只能暗自去寻找了。

伊娜三人对视一眼,穿过人流,悄悄上了沉木的扶梯,将二楼所有房间窥视一遍,也未见到那姑苏云烟。

三人分开,从那旋转的木梯上了三楼,依旧未瞧到那姑苏云烟的影子。

从出场到离场,未发出一个字,难道那姑苏云烟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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