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丙正准备动手,突然一人翩如惊鸿般自屋顶落下。只瞧他身着黑衣,约有二十几岁年纪。他站定身形,先是冲着南鹏抱拳一恭,又对着卜丙道:“小主,此人就交与阿墨好了。”
卜丙点了点头,阿墨便上前厉声道:“玉面郎奚落!你终于还是寻来啦!”
奚落道:“原来你叫阿墨,当初可是你打我手底下抢的人,如今我再讨回来也不足为过吧?”
阿墨放声喝道:“废话少说!动手便是啦!”
奚落却转脸作笑道:“咱们之间的恩怨改日再谈,今日我是奉了主人之命特意前来。一来是替家主拜会南掌门,希望能与南掌门从此结交莫逆志同道合。二来呢是想顺便带这个小兄弟回去,毕竟姐弟团圆乃是人之常情,大伙也总不愿意看到人家姐弟分离吧。”
阿墨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你家主子暗地里藏头缩尾,倒哪里来得真情实意!”
奚落不以为意,只对着南鹏说道:“南庄主,你瞧着我把这厚礼都送上门来啦,你倒是为小的说句公道话吧。”
南鹏瞧他一眼,只觉他油腔滑调甚是不喜,便冷声道:“你家主子心意南某在此承情啦,只是你的这份厚礼我实在不能领受!不管这两人是好是坏,都该属于南剑山的人,理应由我们自家处置才对!还有这孩子他也是我南剑山的弟子,怎能随随便便说带走就带走?”
南玲儿这时气不过自旁插嘴道:“你如此狂妄,分明是不把我们南剑山放在眼里!父亲,休要跟他啰嗦,先让他放开小师弟再说!”
奚落见话说到这个份上,毫无转圜的余地。他把安献交到那女子手里,自己打腰间皮囊摸出一副铙钹。这铙钹乃是青铜制造,比巴掌略大一些,看起来边缘很薄形如利刃。铙钹凸起处凿有一圆孔,两个铙钹中间通一条丈长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缠在他手腕之上。
众人瞧他使的分明是副乐器,可这乐器又是古里古怪,不晓得当中有什么名堂。
这时那阿墨早已等得焦躁,不待招呼拔剑就向他刺去。奚落两手各持一个铙钹,见剑刺了过来,不慌不忙双手一合。只闻“当啷啷”一声响,阿墨的剑便被夹在铙钹中间。饶是他再孔武有力,也休想拔动分毫。
阿墨哪里吃过这个眼前亏,心中一急,弃剑飞身跃起,双掌聚力排山倒海冲他脑门击去。玉面郎奚落也不肯示弱,双铙顺着铜链一抖,直朝他双脚削来。这招可真够阴毒,若是那阿墨不肯收势退下,双脚立时便被削断落得个终身残废。
就此一招便以震慑全场,华峰见阿墨非他敌手,急忙掷出宝剑射了过去。奚落冷笑一声,左手铙为盾,右手一翻持铙钹朝那青铜宝剑削去。就见寒光一闪,竟然将剑身削为两段。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心中大骇。
那奚落只是得意,不禁嘲笑道:“原来南剑派也只不过如此而已!看来主人家是高抬了你们……”他话音未落,陡见一条赤练金蛇向他扑面就咬。他心内一慌,赶忙持铙削去,可那金蛇好似通了灵性,顺势向他手腕绕去。情急之下,那奚落来不及多想,立时飞速向后跃去,这才险险避开。
那条赤练也随之退回屋顶,他顺势抬眼一瞧,却见茅屋顶正立着一位黑袍白发的女子。一阵风吹过,那女子披散的丝发随风飘扬,一张丽颜更显得清逸脱俗。
奚落望着她道:“你是何人?”
那屋顶女子冷笑一声,沙哑作声回道:“黄口小儿,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安献这时被姐姐安惠紧紧箍在怀里,只是动弹不得。他不知姐姐的力气竟然会有这么大,差些将他勒晕过去。无论他怎样叫喊,姐姐始终是不闻不动,好像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一样。当他看到奚落技艺了得,接连挫败南剑山的高手。心中暗自连连叫苦不迭,只怕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正是一筹莫展,突然见到兽姥姥,立时欢喜喊道:“姥姥,快来救我!”
兽姥姥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不肯好生听话,每次只要偷偷跑出去准是生事!你也别害怕啦,如今有姥姥在此护着你,任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在场众人虽嫌她话语不大中听,但丝毫不觉得她是狂妄自大。又瞧她年岁顶多是个中年妇人,说话却显得老气横秋,竟然还自称姥姥。
兽姥姥也不理会旁人,只立在茅屋顶上沙哑放声道:“黄口小儿,你快些将小献儿放了!你那些地府门的玩意儿,还难不倒我这个老太婆!”
奚落心中暗自吃惊,他不知这妇人如何晓得他是地府门的人。但他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冷笑一声道:“我瞧你一妇道人家却在此满嘴胡言乱语,八成是得了失心疯!那地府门早在百年前已经销声匿迹,小人也只是听人偶尔说起过。如今闻所未闻,天下何时倒又冒出来这一派系?”
“哼!”兽姥姥不屑道:“你也休要再瞒着我!你当我瞧不出那女孩是被人施法夺了魂魄吗?有此邪术者除了地府门中的人以外,旁人谁又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奚落哪敢吱声,他眼睛一转,暗自忖道:“这妇人竟然看穿我的门道,怕是一时惹她不起。也罢,我还是及早脱身再说!”想到这里,他突然抱拳一恭道:“老人家你果真是火眼金睛,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适才得罪还望你饶恕则个,小人立马就把这小兄弟给放了。”就见他转头对那女子喝声令道,“放人!”
那女子顿时松开胳膊,安献免去束缚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他伸手拉住那女子的手腕,欣喜万分的叫道:“安惠姐姐,你也和我一道去吧。”
正说话间,那玉面郎奚落倏地拔地而起飞过院墙,转瞬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