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堂兄，怡红楼新来个头牌，漂亮得很呢，可惜你在深宫之中，不能得见真面目，可惜啊可惜！”凌未然摇摇晃晃地打开政和殿的大门，一边又絮絮叨叨地一路念着。
景德安和几个宫人相互看看，俱都在心中暗自摇头。
难怪金矛王爷一直不愿意把王位传给这个独子，整天花街柳巷地泡着，在宫里也不守宫里的规矩，三天两头大呼小叫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对得起当年金矛王爷的威名？
也要怪皇上，一直纵容着这个堂弟，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的皇帝，也不过是个昏君啊。
景德安顿时再次感觉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跟着皇上这样的主子，迟早是被取代的命，还不如早点投靠了另外那边，将来至少能保得自己的荣华富贵。
“刘鉴雄又想干吗？”姬小小听了两人的对话，有些担心，“义父还在养伤，可经不起折腾。他要是对我有意见，冲我一个人就好了，你们这里的真奇怪，对一个人的有仇，却经常牵扯上另外无辜的人。”
玄墨叹口气，将她搂进怀里：“别愁，我都会安排好的，相信我，好吗？”
刚才那些旖旎的气氛被凌未然打扰得荡然无存，玄墨心中有些郁郁起来。
金矛王府，确实是他暗藏了许久的底牌之一，但是现在显然实际并未成熟，这事，连金矛王爷都不知情。
他倒不是怀疑皇叔的忠心，但是之前皇叔自己也是病毒缠身，所以他便只好喝凌未然私下合计。
若是这个地方被刘鉴雄查出什么来，他只能不得不被逼亮出一部分底牌。只是，现在胜算未定，自己便会变得十分被动。
那么到底是谁放出这个风去的？
之前在敦州的时候，他和金香玉就怀疑他们内部好像出了奸细。但是到了京城以后，除了他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这件事情让刘鉴雄耿耿于怀了很久，其他的，好像也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当然，这么多年来，他假装的懦弱和无能，已经深入人心，若不是还有一帮已经渐渐失势的老臣子保护着他，他哪里能当这十八年的傀儡皇帝，恐怕早就被废除了吧？
可是那些老臣，也渐渐被刘鉴雄迫害，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他已经渐渐被架空。
幸好他醒悟得早，早在十年前开始培养暗中的势力，训练出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暗卫。
再加上那些给刘鉴雄等三大家族迫害的老臣子的后人，带着复仇的心，一直隐忍着，等待时机。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对方造的谣……都不能算是造谣了，那几乎说的就是事实。
但是，造谣者或者也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又或者只知道金矛王府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或者，他根本就不想置自己与死地。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偏偏这个时候，楚国边境蠢蠢欲动，大有屯兵的迹象，这两者，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自这银扇大陆被分成五部分，四国加点苍山以来，每个国家有野心的君主，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统天下的想法。
只是近千年下来，仗是打了不少，却都各有输赢。
晋国虽小，却是毒虫野兽丛生，又有驯兽一族相助，不是靠人力可以控制的。
楚国和魏国算起来旗鼓相当，当年玄墨父亲在世之时，魏国国力比楚国只高不低。
只是现在被刘田袁三大家族搞得民怨沸腾，国力衰退，但是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
如今说是实力相当，也并没有错。
再有鲁国，是个靠商业为本的国家。
多做些进出口生意，离海岸又近，造船业发达，水上的优势无人能比。
从经济上讲，鲁国算是四国之中最富有的国家了。
有钱，自然也就有能力去买别家的兵器弓弩箭矢，不过鲁国不是一个崇尚战争的国家。
若是有人挑衅，他们宁可花重金去贿赂各国的重要官僚，以达到求和的目的。
毕竟是商人嘛，以和为贵。
再加上鲁国生产出来的各种生活用品，包括大量的食盐，农牧产品，是其他三国所非常需要的，又只和楚国一国为邻，和其他两国并无接壤，倒是比其他几国过得平和得多。
若是战事起，除却点苍山外，鲁国是最好的避难地点。
脑子里从后宫到朝野到整个天下，玄墨的脑子开始有些乱糟糟起来。
若是被这不知名的黑手在这暗中这么一搅合，恐怕这本来就纷乱的局面，会更加乱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
他现在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真的要对抗，恐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毕竟江晚月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很多事情，也刚刚进入正轨，刘鉴雄的实力，他也终于摸得差不多清楚。
暗卫，恐怕还无法跟刘鉴雄的黑旗军抗衡，况且他手上还有魏国六七成的兵力，看朝野上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魏国的精英都掌控在三大家族手中，他这么多年来，只能见缝插针地往里安排自己的人。
十年下来，数目也算可观，但是和三大家族的人比起来，绝对不够。
“你在想什么？”见玄墨神游太虚，姬小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为难，说出来我帮你！”
不是“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而是“我帮你”。
这样肯定的语气，就是说，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玄墨的，她能帮也要帮，不能帮，也一定尽力去帮。
这才是姬小小嘛，那个会将美好的东西据为己有，又拼死保护自己的东西的那个小女子。
“给皇叔接腿的活儿，只有你能干吧？”玄墨觉得应该再问问清楚。
姬小小想了想：“我不知道，不过义父和凌大哥都说，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天下的大夫，都没有人说可以治好义父的腿，截肢以后，义父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生。”
“那我就放心了。”玄墨点点头，“刘鉴雄为人疑心重，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一向倔强的皇叔，怎么会同意截肢。”
姬小小很自然地道：“因为毒已经进入血液，再不截肢，就要进入骨髓，到了和生命相关的时候，有些东西，也就只能舍弃了。”
玄墨一下站起来，抱着姬小小转了个圈：“太对了，小小，你真聪明！”
“今天摆驾长乐宫！”玄墨拉着小小往外走，“准备龙撵！”
“是！”景德安看了姬小小一眼，指不定待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最近太后皇后似乎忙得很，都没空来找这小丫头的麻烦了。
“玄墨，今晚别去长乐宫了。”姬小小忽然拒绝，“我还有事要做，你不用陪我了。”
“你有事？”玄墨楞一愣，“什么事？”
“你别问，反正这几天你都别去，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姬小小想萧琳来，那张恐怖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忽然有种偷了别人东西来享用的感觉，明明，她一向都是抢什么都不手软的人啊？
玄墨皱了一下眉头，这丫头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也许，她是想给自己一个什么惊喜？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松：“也好，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来找我！”
那边景德安已经长大了嘴巴，虽说玄墨这个皇帝是没什么地位，可是生得一张好皮囊，宫里的女人们还是争破了头皮想上他的龙床。
而玄墨在选女人上面，除非皇后和太后的干涉外，也算是有比较打的自主权的。
但现在，他显然是被眼前这个丫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这这是什么现象？
而且，皇上看上去似乎还乐在其中，没有发怒，语气还这般温柔？
姬小小忽地抱了一下玄墨，将头埋在他怀里，嗅了一下他身上特殊的清香，有些恋恋不舍。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想去治好一个病人。
但是现在，她想治好萧琳，非常非常想。
